烧+番外(26)
化妆间内一股血腥味,蓝山坐在沙发上,长腿搭在矮凳上让人处理伤口,医护人员把一大块红色的棉花夹离蓝山的小腿,扔进垃圾桶里的时候还在滴血。
我觉得我要疯了,我在那一刻竟然不知道应该开口问谁。刚巧经纪人在我后边进来了,看这情况估计也是眼前一黑,她当然没我这么无措,直接开口:
“怎么回事?”
“拍摄结束的时候装饰用的酒杯塔突然倒了,现场很乱,蓝山姐摔了一跤……”助理小心地看了一眼蓝山,“……踩在碎玻璃上了。”
我倒吸一口冷气,马上坐到蓝山身边去了。经纪人在那对着工作人员一通指责,我也不敢大声说话,赶紧剥糖喂给蓝山吃,说你吃一颗就不疼了。
蓝山张开嘴轻轻咬住糖,手指爬上别人看不到的那一侧脸颊,在我眼角走了个过场:
“不哭。没事。”
我说好,可我眼睛还是酸疼酸疼的,哪怕我根本没想哭。大概是生理反应吧,蓝山一疼它们就开始配合演出,谁会理我这个指挥家到底能不能控场,我不重要。
蓝山可能猜到我憋不住,叹了口气,凶巴巴地冲我说:
“只许哭给我看。”
这招有点绝,我的眼泪被蓝山的霸气直接给吓回去了。蓝山很快变脸,因为经纪人骂完了别人就走过来了,问医护人员现在什么情况。
“单鞋太宽松,玻璃渣滑进去了,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平时走路应该没大碍,但上T台的话可能有点困难。”医护人员说,“小腿伤得比较严重,扎得太深,只能勉强止住血。我们这只是应急医疗点,玻璃渣得到医院才能清理出来。”
经纪人看表,立刻摇头:“不行,时间不够。”
医护人员叹气:“不尽快处理会有感染风险。”
这时候有人敲门进来,还嫌不够乱的:“主办来人问蓝山情况了,说给个准话,能上是不能上?”
屋内死寂了片刻,一个声音清清冷冷地冒头:“能。”
经纪人看过来:“你确定?”
蓝山甩开我的手,我让她闭嘴,可她完全不听。我听到她牙齿咬碎汽水糖的声音,斩钉截铁地说:“确定。”
刚进来的小助理立刻出去答复主办了,蓝山让我去把高跟鞋拿过来,我好生气,坐在原地动也不动。另一个助理姐姐就把鞋子放到蓝山跟前,扶着蓝山起身。
蓝山踩进高跟鞋又松开助理的手,一瞬间眉头拧得好紧,她试着从沙发走到梳妆台又走回来,一个趔趄差点摔在沙发上,我赶紧扶她坐下来。
经纪人叹了口气,似乎是要劝她放弃,蓝山摆摆手:“姐姐你不要劝我了,我自己知道能走不能走。现在离正式开场还有点时间,我需要冰块、绷带和止疼片。”
医护人员也惊了:“不需要上药吗?”
蓝山就笑:“现在上药能马上好吗?不能的话就这样吧。”
所有人面面相觑,各自去准备蓝山要的东西去了,经纪人临走前和蓝山说你可想好了,不走总比走差了好,在这种档次的秀场有差池,你模特生涯基本就给断在这了。蓝山点头,目送经纪人离开。
化妆间里只留下我们俩,人刚走空我就破口大骂,我说蓝山你他妈神经病,T台多高你知道吗,你要是摔下来是不是指望着下半辈子我养你?
蓝山静静地看着我破口大骂,听完之后就笑了,说好啊,你养我。
我又骂,我养你,我养得起个鸡.巴。
我骂完就霍地起身,在房间里转了好几圈,又一屁股坐下。我觉得我眼圈又开始泛红了,我说你不要走这场了好不好,我求你不要走。
蓝山看起来很好说话,但其实她就是个一条道走到底的犟脾气,我一度很爱她侠客一样的英勇,毕竟如果没有她当时一力抗争,也就没有后来的《野火》和《春生》,但我现在好恨,我恨她恨得要死。
这种恨不同于我们第一次飙车接吻的恨,那和现在比起来完全是小事一桩,用最烂俗的说法就是殉情,我怕死但又因这样极端的浪漫而跃跃欲试。可现在是我得在台下看,蓝山一个人去高空走钢丝,我光是想到她在台上出了任何一点意外,我整个人就慌到发抖。
不是,我真的搞不懂。为什么我把她捧在心尖尖上护着,她就非得赤脚走刀刃,她踩一寸刀刃就往我心上插一寸。她走得风光残酷,我也陪着壮烈牺牲,这他妈到底什么究极血腥爱情故事。
我现在完全处于崩溃的边缘,但蓝山对我的哀求置若罔闻,她耐心地看着我笑,说我给你一百个亲亲好不好,你放心让我走,我既然敢走,就不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