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西怔了怔，终究还是站着没动。

下午，一家人去医院看望周林。

医生说，周林的状况还不错，但只字不提何时可以苏醒，甚至连可以苏醒的可能都没说，大家都懂，或许醒不过来了。在病床上躺了那么多年的周林已经快二十七岁，同龄人在这个年纪大多都已结婚生子，有些人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周美荷不住地掉眼泪，很是伤心。

乔西看了眼傅北，皆都没吱声。

回去的路上，傅北说起庄启杨，庄启杨最近交了一个女朋友，还是奔着结婚去的那种，他以前潇洒惯了，一直都没正形，现在却一改往常，俨然成了贴心暖男。

“他不是出国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乔西问。

“前两天，”傅北说，“女朋友就是在国外旅游认识的，这次带回来见家长，还挺认真。”

乔西感慨：“倒是不容易，还以为他会单身到底呢。”

庄启杨原先那个死样，为了躲避家里的催婚，天南海北到处躲，搞得周围人都以为他也是同性恋，结果他倒好，隔了几年，都三十五六了才自己找了个女朋友。

翌日晚上，庄启杨就带着他的女朋友来她们家，对方是混血美女，比庄启杨小两岁，性格开朗热情，祖籍就是江城。

期间，为了缓和气氛，乔西便夸了混血美女两句，比如长得高、漂亮，混血美女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被夸了肯定高兴，脸上的笑就没消散过。

小乔安直愣愣瞅着混血美女，又瞅瞅傅北，腮帮子鼓了鼓。

晚些时候，乔西去阳台上收衣服，回来时就见到小乔安用小脸一个劲儿蹭傅北，嘴巴像抹了蜜似的，讨乖地说：“妈妈好看……”

小小年纪就鬼机灵。

乔西嘴角轻轻一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傅爸经常往这边跑，主要是过来看看孩子，他将小乔安当血亲对待，该有的一点不少。小乔安还是比较喜欢他，有时去大院那里，趁乔建良不注意就自己往隔壁的房子跑，要去找傅爸。

偶尔傅爷爷也会过来，他还是嘴硬，只承认自己是来看望小乔安的，每次都要在这里待到天黑吃完饭再走。乔西不会跟一个倔老头儿计较，人来了就好生招待，不过也不会太主动。

大人间的弯弯绕绕比较迂回，知道不能影响到孩子。小乔安哪知道以前的事，每回一见到傅爷爷，就笑嘻嘻地扑过去，大声喊“太姥爷”。

傅爷爷有时会带着小乔安出去走走，出去下棋或者喝茶。

有了老一辈的帮忙，带孩子不算太麻烦，毕竟两家只有这么一个，随着时间的推移，小乔安跟小两口住一起的日子越来越少，三天两头就被接到大院那边，今天住乔家明天住傅家。

快入秋的时节，乔西带着小乔安去买衣服，那天正巧傅北要开会，没时间陪她们。

商场的人流量不大，显得有些空旷，小乔安兴奋得很，非得自己下来走路，不让抱，还要牵着乔西的手。娘俩在三楼的扶梯入口遇见了赵拾欢。

赵拾欢怀里抱着一个奶娃娃，左手边是一位身材有些臃肿的女人，兴许是怕吹风受寒，女人戴了帽子和口罩遮得严严实实。

乔西已然很久没见过赵拾欢，早就断了联系，她去年就听说赵拾欢公开出柜了，然后火速与一位家境殷实的千金小姐结婚，孩子是做的试管，赵拾欢的种，怀孕的则是这位千金小姐，毕竟如今的赵家家大业大，就算两个女人生不了孩子，也得想方设法把两家的血亲关系维系牢固。

这件事在圈子里并不是秘密，乔西对此不予评价，既然见了面，还是得招呼两句。

乔西教小乔安：“安安，叫阿姨。”

小乔安扭了扭小身板，糯糯地喊：“阿姨好。”

赵拾欢说：“好久不见。”

千金小姐自始至终没开口，脸上隐隐有些不耐烦，在两人聊天的时候不情不愿地扯了扯赵拾欢的衣服。赵拾欢像是没有察觉到，一面说话一面顾着手里的奶娃娃，完全不回应千金小姐。

乔西很有眼色，自觉打住话头，借口还有事就先走了，待走出一段路，回头望了下。

不远处，千金小姐在发脾气，想要拉扯赵拾欢的手臂，也许是想挽着，也许是在发泄不满，赵拾欢怀里的奶娃娃在哭闹，赵拾欢隐忍不发作，没有搭理千金小姐，径直一面朝前走一面轻拍着奶娃娃的后背哄。

赵拾欢对乔西肯定早就没感情了，不然不会同意家里的联姻，当初她出柜不容易，赵家几乎翻了天，闹得不可开交，无奈她态度坚决，赵家没办法只能由着，后来给她找了个门当户对的女人。赵拾欢和千金小姐感情不深，不太能合得来，两人都是凑合着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