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曾经，那些甜言蜜语，在短短的数分钟之内，就变成了一个笑话。或许爱情，从来都只是一个笑话。阮忆柔模糊了眼，想笑，却连微弯唇角的力气都没有了。

袁青爬了起来，自己又被揽住转动了些许，身子发软的阮忆柔倚靠杜知秋站着，仿佛着天地之间只余下这么一个可以借力的地方，就这样无法离开。不需要再多么努力地强撑下去，身边的这个人，似乎拥有可以解决的力量，让人信任，安心。在被最亲的人伤害得血淋淋的时候，能被这样一个人拥着，连带伤痛似乎也轻了一些。

眼皮逐渐变重，腹部也略有坠胀，像是有什么因为感觉到了自己的痛苦，而急于离开此时充满负能量的自己。阮忆柔无法分辨，头脑开始有些混沌，好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然后一觉醒来，发现这不过是一场噩梦而已……只是一场噩梦而已，阮忆柔默默念叨着，合上了眼。

再睁眼，一片白茫茫，恍若一觉到了天国。阮忆柔伸手揉了揉眼，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被子，白色的桌椅板凳，空气中药水的味道让人直想打喷嚏。

自己在医院么，那之前的事情……阮忆柔揉着眉心，病房门被人推开了。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阮忆柔心中一紧，连带着手脚也不听使唤地抽搐了一下，在看清探头进来的是杜知秋，方才放松了下来。

真的不是梦啊，阮忆柔觉得好累，一下子向后仰去，想要把自己重重砸在床板上，以做那莫名的发泄。

因为推门时看到阮忆柔那惊恐万分的样子，杜知秋不敢做太大的动作而是慢慢走近病床。此时见阮忆柔那像是要重重后仰的样子，赶紧几步跑了过去，一把揽住了那人的后背，然后小心而缓慢地把阮忆柔放到了床铺上，还拉高了被子帮她盖好。

“呵呵，我晕了一下而已，又不是瓷娃娃，不会碎掉，不用那么担心啦。”阮忆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轻松一些，只因为杜知秋脸上实在愁云密布得明显，让人看着都觉得好生抱歉。

“你现在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杜知秋边问着，边伸手托起阮忆柔的头调整了一下枕头，又替她捏了捏被角。

“还好，肚子有些涨涨的，医生怎么说？我贫血？”莫名地不想提陆昊的事情，阮忆柔索性顺着杜知秋的话题说了下去，还配合着抬起手臂捏了捏上面的肉，“我看起来还不至于瘦到贫血啊。”

当然不是贫血，杜知秋觉着阮忆柔的话一点儿都不搞笑。

“咦。”阮忆柔捏着捏着皱了一下眉，挽起了右手的衣袖，看着手肘惊诧道：“呀，还抽我血了啊？”

“陆昊他……”

“我暂时不想提他。”阮忆柔偏过头，脸上强装着轻松的模样一下子全部不见了。

杜知秋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提陆昊，可是有的事情，过了这个点儿，再提，就来不及了。轻轻拽了一下阮忆柔的袖子，迫使她重新看着自己，杜知秋轻轻咳了两声，稳了稳声音，方才开口：“你都看见了，有没有想过怎么办？你也知道，这种事情，越早决定，就越好。你是准备教训他一下就原谅他，还是……”杜知秋顿了顿没说下去，这种唆使引诱的话，不该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至少第一句不该是自己提。

“他呢？”这是必须面对的问题，阮忆柔知道自己逃不掉，却不想这么快地面对。阮忆柔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善解人意的杜知秋会一反常态地逼自己决定，但是基于对杜知秋的信任，还是强撑着打起精神准备和她讨论下去。

是的，信任。阮忆柔诡异地发现，在被丈夫背叛之后，自己居然还有能力去信任别人。在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发生什么信任缺失症更为可能一些么。

“女的走了，男的在门外。”杜知秋不知道阮忆柔问的是哪个，于是两个的行踪都说了。

得到杜知秋的回答之后，阮忆柔又是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沉默。这一次，杜知秋没有开口催促。无论之前的布局如何，最后的决定，始终是要由当事人自己做出的。莫名的，杜知秋有一种等待宣判的感觉，可是明明这件事情就和自己没有实质关联来的。

“我……我想离婚。”阮忆柔艰难地开口，却在说完这句话之后，难受得干呕了好几下。好一会儿才对不断拍背的杜知秋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事了。

“你想好了吗？”杜知秋重新把阮忆柔扶起，安置好在枕头上。这个决定是对的，可是杜知秋不希望这是个仓促的决定，更不希望在几分钟，几个小时或者几天之后，阮忆柔就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