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集合之后,便由教练带着列阵行走。大部队开拔,还没走出住宿区,就听得队伍后面一阵嘈杂,原来是蒋石涛同学集合迟到,想要偷偷潜入队伍时,因为身材关系不小心撞了好几个人,弄出的大片的动静。教练当场就黑了脸,要求他就地俯卧撑十五次。看着胖乎乎的蒋石涛气喘吁吁努力的模样,莫芷念算是知道为什么自己还能模糊记得迟到惩罚这么小的事情了。
胖子的动作总是不快,尤其是俯卧撑这么有难度的事情,还得做得标准就更费时间了。陆陆续续有别班的队伍从旁边走过,对这边的事情,更是报以看新鲜的态度。都是小孩子,实在是不懂得,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着实是件残忍的事情……莫芷念无奈地将环顾四周的目光收回到蒋石涛的身上,就在这一瞬间,似乎从刚经过的队伍里,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容。等再抬头,就又寻不着了。
下午的主要活动是入营仪式和传统队列行走训练。入营仪式无非是些领导讲讲话,平素最讨厌的事情,莫芷念此时却希望可以时间长一些,再长一些。毕竟此处还有树荫,一会儿训练可就要暴晒了。
可惜,明显领导也是怕热的,入营仪式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接着从下午两点五十多开始,整整两个半小时,一直在美好的阳光下晒着,重复着左转右转前转后转,齐步走,正步走,踏步走……
于是等到了傍晚五点半开饭,大多的人都处于瘫坐在餐桌边,趴着有气无力往嘴里扒拉米粒的状态。实在是难以形容的悲剧,无论在哪里军训,想要轻松过关,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甚至有同学,在吃饭时,就开始疑神疑鬼地担心教练那么尽忠职守,这里的场地又这么宽广,会不会如电视里那样,出现半夜被叫起来集中拉练的情况。
消息就这么以讹传讹地在晚餐时间引起了大片的恐慌,当然也不会有官方人士出来平息这奇怪的言论。莫芷念埋头吃饭,才不会无聊地起身告诉大家别自作动情了,教练也是拿工资的,半夜起来是没有加班费的。事实上,莫芷念压根没心情去考虑这些小孩子莫名的奇思妙想,她想着的,是为什么整整一个下午,八班的三个跟班老师,居然只有陈树一个人出现,其余两个连脸都没有露一下。而偷懒绝对不是杜知秋的风格,只希望不是阮忆柔出了事情……咬着猪排,莫芷念有一种有心无力的感觉,或许自己想要保住阮忆柔的孩子,其实只是自己美好的期望,根本不会有实现的机会。
快累死的,已经累死的,累死很久的,都在食堂与一块块猪排奋战,不得不说,营地的猪排还是挺好吃的。可是有些人,就没什么口服了……阮忆柔是被饿醒的,梦里咕噜咕噜奇怪的打雷声,在睁开眼的那一刻,可以清楚听出发源地来自于被自己双手护住的腹部。
房间里黑乎乎的,阮忆柔边低声嘀咕着“又没回来,还是煮碗面吃吧,不知还有没有鸡蛋……”,边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却突然发现不远处有蓝色的光斑,似乎还有一张人脸,吃惊之下,一声拔高声音的“啊……”已经脱口而出。而与此同时,咔嗒一声响,刺眼的白光照耀满堂,阮忆柔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又因为惦记着之前看到的诡异场景而勉强自己迅速睁开。在极度害怕和强光刺激间左右徘徊,重复着睁眼闭眼的动作,等好不容易习惯了亮度,阮忆柔的双眼已经被刺激得眼泪直流。
顾不得太多,直接用手背在眼睛上蹭了蹭,隔着水雾朦胧视物的负面状态终于被解除。阮忆柔怔怔地对着正半躺在在几步开外,另外一张床上,疑惑看着自己的杜知秋,完全有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做恶梦?”杜知秋平静开口,才不会承认自己刚才也被黑暗中突然冒出的那声尖叫吓着了。正用手机看恐怖小说的人,表示这么应景的情况,还是不要再出现了,人类的心脏压力很大啊……
“不……我……”阮忆柔纠结地看着杜知秋手里握着的手机,多少也猜到刚才在黑暗中看到的蓝光和人脸是什么了。
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见阮忆柔嘟嘟囔囔半天没回出个话来,杜知秋换了个问题:“饿不饿?去吃饭?”说是问话,其实之前黑暗中那饥肠辘辘的声音,还是听得很清晰的。杜知秋料想这个提议阮忆柔不会拒绝,也就自说自话地起身了。
“啊……我们不是应该去看着他们军训?”阮忆柔真是一觉睡到懵,醒来先是以为在家里,而后又以为见了鬼,一直到现在缓过神来,才记起自己是在哪儿,又是个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