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自咋舌,阿姆做事实在有些不顾后果,令羽他从来把不周山看得比什么都重,也难怪会如此忧心了。“我去找阿姆,让她将阵解开吧。”
令羽的笑容越发苦涩,摇了摇头道:“当日闻素上神自然也是问过姑姑了,只开始她说什么也不肯,后来才坦言,此阵是她在一本残页里找到的,根本没有解开之法。”
如此一来,当真是毫无办法了。本君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几句,最后道:“反正明日之后,不周山已不需要封印了,你且将心放宽。”
他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我的话。
此时我也没有什么事情,明日之事业已准备妥当,只是说要回去,却又有些不敢。
这种心思实在是复杂的很,明明能与怀梦相处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却又不敢去见她。
待我回到云中之国后,已近晌午。
族里的气氛很是压抑,而我心中竟然生出了一种恐惧。不是对于死亡的,而是对于他们望着我时的眼神。
阿姆将事情闹得太大,再一次被闻素关进了当初沉睡的灵魄洞内。
一路上,我的脑子都有些纷乱,到得自己行宫,只将门一关,便胡乱的躺到了床上。
想本君这把年纪,临死体验并不算得少,也免不得几次危机突至危及性命的,却没想到自己会是这么平静的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翻了个身,将脸埋进被衾中。
我甚至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
突然念起不知道听谁说过的一句话。
世上,总会有那么两个人,一个教会你放下,一个,教会你放不下。
死亡并不可怕,可当你有那么件放不下的事,或者那么一个放不下的人时,心里总会不甘。
我胡思乱想着,又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临阵怯死,这时候,门外突然想起了敲门声。不用想,便也晓得是谁了。
那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师傅。”
她只是这么叫我,我便也晓得,里面所包含了多少说不出来的话。
我抬了头想要应她,却感到什么卡在了喉间,竟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待得用手抹了一把脸,才发现,面上早已不知在什么时候湿成了一片。
正在我觉得这副光景被怀梦看到甚为丢人时,她已经兀自推了门进来,又冲着我叫了一句,“师傅。”
她的目光直直的便望到了我,只惊得我一边连忙用袖子掩了眼胡乱抹了下,一边应道:“嗯,你来了。”
从袖子底下,我能望着她一双清雅娟秀的云鞋,向着床边一步步走来。
我并不晓得自己脸上是什么模样,只怕泪糊了脸,太过难堪,掩着的袖子便一直放不下来,直到怀梦的手触着我的手臂,又坚定的拉开时,我才缓缓松了力道。
“师傅,”怀梦坐到一旁,握着我的手,神情轻柔和祥和,“这么大还与徒儿玩捉迷藏么?”
我尴尬的笑了笑,反握住她的手,却不晓得该说什么。
“方才徒儿去见过阿姆了,她还带着好大的火,”怀梦仿似没有在意,继续道:“她嘱咐我,一定要告诉你,明日仪式之前,务必去见一见她。”
“自然,”此时,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对着她点头道:“师傅自然是要去见阿姆一面的,只怕日后本君不在,阿姆会过度悲伤,或而更将这怨恨添到闻素身上,这样两人便真的没有机会了。”
我只觉得手中柔嫩的手,轻微的颤了一颤,怀梦的脸色却未多变。
这是我第一次在怀梦面前直言自己以后不在的话,大约她虽早已明白,却犹自不愿认清,如今听得我的话语,终于还是没有抑制住,方才颤了这一颤。
“师傅,”她念了一句却又停住,我望着她的眼,只等着她的下文,便又听得她接着道:“师傅你放心,便是您不在了,徒儿会照顾好阿姆与孩子的。”
我捏着她的手紧了紧,点了点头,便又细致的嘱咐了几句。
卡卡还未出世,便没了娘亲,按着闻素那性子,看到如今局面必定是后悔当初没有将我接回族里,怕是这孩子一出世,便要被她定了框架了。
想本君活得这些年,虽然无父无母,至少觉得逍遥自在,反观闻素到得如今还是这拘谨模样,哪里来的乐趣,实在是不愿意孩子重蹈她的覆辙。
阿姆虽然惯得无拘检,却万分合我的心思,只对怀梦嘱咐,日后这孩子还是多亲近亲近阿姆,千万别养出闻素那般的性子才好。
她沉默的点头,我便又想到,怀梦本身性子便不太开朗,日后我不在了,愈发沉闷可如何是好,便又嘱咐她要时时出去走动,看看陀螺红娘她们,也算带孩子长长眼界。她自然也是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