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残忍,大概是说我要弃了她去拿药吧,我这般想着便又抱紧了她,只能安慰道:“是师傅不好,师傅抱着你去拿药。”
我将她抱到床上,她却拉了我不肯从我怀里下去,我只能抱了她坐着,她只哭了一声便又咬住了,此时只是颤着。
我抚了抚她的背,想要纾解她的疼痛,她不知道,虽则她不是我身上剜下来的肉,只是她痛的时候,我便觉得那痛都到了我身上,十倍百倍的扩大。
她埋在我胸口,手上紧紧拽着我的衣襟,突而开口道:“师傅,我好痛。”
我忙忙抓了她的肩推着要看她的模样,她上次说痛的时候离现在一百多年,到底有多痛才能让她禁不住说出口来呢。
而她只是倔强的将头放在我怀里,反反复复的说:“师傅,怀梦好痛,怀梦的心好痛。”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用手在她背上心的位置揉着。她的身体那么娇小,个子只到了我的下巴,却要承受那么多的病痛,这些都是我的错。
我艰涩的开口,亲着她的发道:“对不起,怀梦,都是师傅的错,对不起。”
她的身体僵在我的怀里,只是一会儿,终于放了我的衣服,拿手开始缓缓梳理自己的发,又抬头看着我。她原先亮亮的眼微有些红肿,却仍然那么漂亮,她的气息喷在我的下颚上,搅得我的心又痛又痒,她的语气那么平静,她问我:“师傅,你为什么一定要给我找个师娘?”
我看了她的眼,不觉脱口而出:“我只是想要个人陪我睡。”这个答案连我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她又抓了我的袖子问道:“怀梦不可以么?”
怀梦不可以么?
她问我,我也问自己,怀梦不可以么?
我温柔的笑着,看了她的眼,:“怀梦,你是我徒弟,终归是要嫁人的,总不能陪着我一辈子。”
我只觉得这般回答,是最得体的,最适宜的,最带了师傅的威严与慈爱的。
她柔柔的对我笑,却放了我的手,从我腿上滑到了榻上,她道:“师傅,怀梦晓得了。”
我摸了摸她的头,她只一味受着。我见她模样正常,便问她,“怀梦不疼了?”
她点点头,手抚在胸口上,对着我道:“师傅,怀梦不疼了,大概再也不会疼了。”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肯定,心里想着还是要去药君那里看看的,也不敢给她用药了。
怀梦坐在榻上,眼神柔柔亮亮的打量我,让我又想起她那刚出生时便也整天这般肆无忌惮的看我,心下不觉得有些温暖,对着她道:“幸而师傅有怀梦,不然都不知道这些年要怎样过的。”
她的眼里起了些波澜,我只仍然读不懂,她问我:“师傅,怀梦要是有一天不在你身边了,你会寂寞么?”
她虽然只是假设的问我,我却觉得她仿似真的要离开我一般,心里没来由的慌。但是她说的并没有错,哪有徒儿跟着师傅一辈子的?她那么孝顺,我不想因着我的原因让她错过好的姻缘,半真半假道:“怀梦要是出嫁了,师傅当然是要寂寞的,不过只要你欢喜的话,师傅也便也欢喜。”但这般回答她,我心里的不安又更加剧烈,不自觉的拉了她的手,嗫嚅道:“只是怀梦现在还小,不用那么早考虑,多陪师傅几年吧。”
她抿着唇,点着头,现出淘气的神色对着我道:“师傅也不知道害臊,说的话真麻人。”
她不说我也不觉得,她一说我的脸也不禁红了起来,挣了她的手忙不迭的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师傅,师傅去给你弄些水来。”
她突而唤了我一声。
她哑着声音叫:“阿念。”
这一声我听着只觉得浑身没有一处不痛。我停了脚步惊讶的去看她,她却又只是笑着看我,柔柔的道:“师傅,我会多陪你一些时日的。”
她这么说,我终于也知道了什么感觉才能让人显出即喜又伤的神情。
怀梦当日就搬到了西厢的屋子里去了,没有她的第一夜,我躺在床上只觉得整个屋子很冷清,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只能抱着云被去闻上面她的味道,迷迷糊糊的眯了半刻,只又惊醒过来,因着梦里头都是她。这一惊便一晚上没有睡。
她早上见了我,说着一些师傅小心身体的话,我只见她也很憔悴的模样。
因着晚上没睡,这白天的时候我的精神便有些不济,浑身懒洋洋的,本来想着去寻迷舅舅那里说事情,这下便作了罢。
躺了床上却又睡不着,便去翻自己柜子里的杂物。我向来懒,东西放的变很是随意,特别是自己的柜子又不喜欢别人碰,这杂七杂八的东西便四处都是,闲着的时候便会去看看有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