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阿舅的模样很是生气，只连说了三个你，却接不下话来。

酱酱搂着我的肩膀僵了僵，小贱已经向着潋滟跳过去了。

“我，我，我什么，”潋滟从容的将跳过去的小贱抓在手里，拎着她脖子上的皮毛，晃在空中任她挣扎，继续道：“我觉得我说得挺对的，你们这帮人是关心则乱。”

我听不懂潋滟在说什么，可是她的话一句句扎进我的心里，掀起了莫名的波涛。

怀梦，怀梦。

本君，是不是忘了什么？

我的徒儿呢？

“酱酱，”我拉住身旁人的手腕，发出了半年以来的第一声，“酱酱，你有没有，见过本君的徒儿？”

她是云梦泽的储君，应该会晓得的吧，应该会晓得我徒儿会跑到哪里去。

“阿念，你说什么？”酱酱神情古怪，抓着我的手用了劲，皱着眉道：“你，清醒点。”

我说什么？

我说了什么能让她那么奇怪？我只是问了徒儿而已。

不过，看她那模样应该是没见过了，便又转了头看向陀螺，“陀螺，你也不知道么？不知道本君的徒儿去了哪里？”

陀螺咬了唇望着我，墨焰轻呼一声，苏摩却磕磕绊绊的问道：“无念，你，什么也不记得了么？”

本君应该，记得什么？

我又转了头去看阿舅。

“阿念，你这样子，阿舅，阿舅.....”我连问都没问，阿舅便已经有些哽咽了。

难道，本君的徒儿是个禁忌，都说不得的么？

“啧，我就说么，你们这一帮子人，真是愁死我了，”潋滟嫣红的唇一张一合，将我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她们不说，我来说。”

我因着原本与她不熟，所以才没问她，没想反而是她知道，便欣喜的点了点头。

其他人一时也都望向了她，只脸上神情各异。

“无念，你可知道，你徒儿叫什么？”

她说要告诉我，没想到什么都还没说，就先来问我问题。

我笑得一下，只觉得这个问题太好笑了。

本君的徒儿，本君怎么会不知道叫什么？

可是，我张了嘴看着她，笑都僵在的脸上。

我的徒儿，叫什么？

为什么，我会不知道我的徒儿叫什么？

“我的徒儿，我的徒儿，”我抓着酱酱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的徒儿叫什么？”

我看向酱酱，又扫向陀螺，可是她们都只沉默的对着我。

到得，最后，我也只能求助的看着阿舅。

徒儿的名字叫？

“怀梦。”潋滟的声音既冷清，又妩媚，“她叫怀梦，半年以前你要强娶她，结果被抛弃了，你个懦夫选择逃避，一直醉生梦死不愿意承认现实......”

我望向那个滔滔不绝的人，浑身都颤了起来。

“你，说什么？”强撑了身体，站起来。“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潋滟丝毫也不肯放过我，“我说你逃避现实，是懦夫，罪有应得，怎样？”

罪有应得，罪有应得。

怀梦。

师傅，果然是罪有应得，是不是？

那天起，我的眼里已经再也没有其他色彩了。

都是猩红，一片，瑰丽的猩红。

为什么，我只有一只手呢？

一只手，捂不住两只耳朵啊。

不要说了，可不可以？

“潋滟，不要再说了。”陀螺的声音压得很低。

“切，她自己要问的，刚才要我说，现在又不要我说，我是那种被翻来覆去的人么？那我多没面子。”她还甩着手上的小贱，凉凉的望着我，“你看看你自己，这副是什么模样？披头散发，面目憔悴，两眼无神。怎么，你觉得这副模样怀梦就会回来你身边了？或者，你只是为了博取同情而已？老实说，如果是博取同情的话，你倒是很成功，你看我们这一群人，巴巴赶了那么远的路来看你，你就是这副模样，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我颤着身子，将桌上的茶具全都扫到了地上，看着她的脸。

我觉得自己有满腔的怨气与怒气，到得最后，却只能咬着牙叫她，“住嘴。”

“你住嘴，你住嘴。”

掀了椅子，踢了茶几。

我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来发泄，她的话将我的疤再一次揭出来，撒上盐。

“潋滟，你不要说得太过分，”阿舅说得一句，过来扶了我，按着我的肩膀安抚道：“阿念，你冷静些，现下身子不好，不要再动气了。”

我抓了阿舅的手，一遍遍叫着他，“为什么，怀梦要离开我呢？为什么，她会不要我了？”

将一直困扰我的问题问出口，我只觉得身子里里外外没有一处不是痛的。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