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筝在病房醒过来的时候,看着刺眼的白色天花板,闻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有片刻的茫然。而下一刻瞬间,她像是被按到了什么按钮,瞬间从病床上弹起,双腿一伸下地就往外跑,不料却被手中挂点滴的胶管给扯住了,挂在病床上的药水,险些就要因她的大力而被扯出。
陆子筝皱着眉回过头一看,毫不犹豫地就抬手扯掉了手上碍事的针头,血滴瞬间就渗了出来,一滴一滴落在了地上……
江怀溪已经抢救过来,送进了重症监护室,江妈妈和江怀川也已经从临州赶了过来。许柏晗和江妈妈解释了她所知道的江怀溪进医院的前因后果后,因不放心陆子筝,就又急急忙忙地赶到陆子筝的病房。一进病房,她看到的就是陆子筝披头散发赤着脚踩在地上扯掉了点滴的针头。
许柏晗心下一惊,就惊叫道:“子筝,你在做什么?”
陆子筝见到许柏晗,快步冲了上去,双手紧紧地按住了许柏晗的肩膀,双眸布满血丝,声音嘶哑地几乎要听不见,却还是极力放大了声音急切问着:“怀溪呢?怀溪在哪?怀溪怎么样了?!”她的双手紧抓着许柏晗的肩膀,力气大的让许柏晗有些吃痛。
许柏晗看着她赤红的双眼,发白干裂的嘴唇,只觉得心疼,抬起手轻轻拍着陆子筝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温声安抚道:“子筝,不要怕,不要担心,怀溪救回来了,她没事,过几天就好了。地上凉,你先把鞋穿上好不好?”
陆子筝闻言却一瞬间卸去了按在许柏晗肩膀上的所有力道,只顾痴痴地弯了嘴角笑,干裂的嘴唇因伸展的动作有了丝丝猩红的血迹。然而不过转眼间,许柏晗却见到从她脸上,落下了大滴大滴的泪水……“怀溪没事,她没事,真好,真好……”
许柏晗刚想再劝她先上床休息,陆子筝就又低了头用着通红的双眼灼灼地看着她问道:“怀溪现在在哪?”
许柏晗心知自己是劝不了她的,只好弯下了腰帮陆子筝拾起了鞋道:“怀溪刚从急救室出来,现在转到重症监护室了,在楼上走道最里的那一间。”
话音刚落,陆子筝没来得及道一声谢,就光着脚跑出了病房,许柏晗呆愣看着手中的鞋,不由得苦笑。
陆子筝甚至等不及电梯上来,就三步并作两步地从楼梯跑了上去,在安静的医院中,她的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清脆,回声悠扬。
坐在重症监护室外走道上的江妈妈和江怀川,远远地就听见了远处急切慌乱又不同寻常的啪嗒脚步声。他们循声望去,就看见一个长发散乱,脸色苍白,衣衫不整,光着脚的女人,急匆匆地往这边跑来。
江怀川睁大着眼睛,待渐渐看清了来人的面孔,他突然一瞬间站起了身子,站到了走到中间,伸出了一只手毫不犹豫拦住了陆子筝。
陆子筝停不下脚步,狠狠地撞在了江怀川的身上,她迫切地想要看到江怀溪的心情让她对有人挡住了她的这个事实觉得异常愤怒,她怒气冲冲地抬起头想要发火,却在看清江怀川的面容的一瞬间,消了所有的怒火失了气势,颓唐地低下了头,哑着声唤了一句:“怀川……”
江怀川看着面前这个憔悴的女人,已经出离了愤怒。他早便恳求过她,即便是不喜欢他姐,也求她不要伤害她。可她呢,除了一次又一次地让他姐受伤,还做过什么。这些年里,他姐为她做的,还不够吗?难道非要把一条命搭上去才算是真的爱吗?江怀川觉得,不,他不能再让陆子筝接近江怀溪了。
他的双眸里满是敌意,张开口就要斥责陆子筝。可江妈妈却也站起了身子,快步走到了江怀川的身后,扯了扯江怀川,吩咐道:“怀川,你去医院外面买点吃的进来。”说到这,她低头看了一眼陆子筝赤着的脚,又补充了一句道:“顺便帮子筝带一双棉拖上来。”
江怀川不高兴地侧过头低吼江妈妈道:“妈妈,你还管她做什么……”
江妈妈却眼神凌厉地瞪了江怀川一眼,一改往日温婉难得严厉道:“让你去你就去!”
江怀川只好又恨恨地看了陆子筝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
陆子筝失去了面前的遮挡物,第一时间冲到了重症监护室前,隔着玻璃窗,眷恋地看着病床上江怀溪苍白却恬淡的睡容,不由地伸出手在轻轻在玻璃上抓着,喃喃念着:“怀溪,怀溪,傻瓜,大傻瓜……”泪水,顺着她的脸颊,簌簌流下……
江妈妈站在她的身后,声音里是掩不住的疲惫:“医生说怀溪没有大碍,就是失血过多,有些虚弱,你不用过分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