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启禀皇后、皇后娘娘!林子里!林子里走水了!”
柳如意还未回过神来,殿上忽然传来椅子翻倒的声音,她本能地回头去看,见到容晴花容失色地喃喃道:
“怎会如此?”
两人对视一眼。
容晴很快收敛好自己震颤的心神,深深望向她道:“若是被我发现这是圈-套——”
她说:“我死也要拉你一起下去。”
……
大火从林子里起来,蔓延到御花园内。
铺天盖地的火势烧了三天三夜。
有人说太子还在里头,可御林军进去了,却被火势吓退,里面只逃出一个太监,被烟熏得失去了声音,所幸被救了回来,在牢中将当日之事写在纸上,呈与柳如意和容晴的案前。
白纸黑字,还带着不知怎么沾染上的血迹。
容晴静静地盯着那张纸看,镜头转到那宣纸上,良久……
有湿润的水痕滴滴答答地落在上面。
字迹化开。
有宫人的惊呼声在背景里响起,“娘娘!”
镜头里的光却慢慢暗了下去,直到一片全黑——
屏幕上出现了几个字。
三年后。
光重新出现的时候,是在宫外的一处集市上,有人喊着“包子,卖包子嘞,三文钱一个”,也有做着手工玩意儿的摊贩在摆弄自己的商品,七彩的小风车在摊车上呼啦啦地转。
有个小女孩拎着个花篮,喊着:“新鲜的花儿,瞧一瞧吧?”
她一路走了几步,忽然从旁边伸来一只手,将她花篮里的一朵紫色的凤仙花抽走了,女孩儿好奇地抬头望去——
周围的吸气声此起彼伏。
原来那是……
满头白发的一位年轻女子。
有人定定看了她两眼,喊着“妖怪啊!”匆忙逃窜开去,结果还没来得及走远,就被那女子身后的家丁拿着棍子追了上去,喝道:“乱叫什么!竟然对我们家夫人不敬!”
听见家丁的话,剩下的人倒是正常些,只聚在一起议论、指指点点地说:“怎么这样年纪就白了头?”
“哎!也是个苦命人吧!”
在这背景音里,女子迈步准备走了,被她拿了花的小女孩儿动了动唇,想要伸手去找她要钱,就被她身后的人轻轻拨开,从怀中摸出几文钱,放进她的花篮里,那家丁免不了粗声粗气道:“闪远点,莫要挡了夫人的路。”
就在这时——
前面有人传来声音道:“这儿有一个。”
那白发女子便快步走了过去,正见到几个家丁对着一个戴着面具的、脖颈边露出几分灼烧伤疤的弱女子拉拉扯扯,想要让她将自己的面具摘下来看看。
那女人不动声色地跟他们抵抗,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可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看来是个哑巴。
白发女人走到近前,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去看这个长得无比妖娆漂亮、却又满头华发的人,直到她轻轻挥了挥手,出声道:
“都退下吧。”
那些动作很重的家丁都松开手,退到一旁,她则是走到那哑巴的身边,温声道:“抱歉,我在寻人,他们动作太粗鲁了,应该是吓着你了。”
说完,她偏头同身后的人道:“下回再遇见这样的,不许动武,何必在人家的伤口上再撒一次盐呢?”
那戴着面具的哑巴低着头,像是在跟她道谢一样,地上的摊上都是新鲜的、水灵灵的菜。
华发女人低头帮她把几颗萝卜放回摊上,动作仔细又认真,那朵紫色的凤仙花被她临时地放在了旁边的地上,花瓣上还沾着露水一样的湿润痕迹。
等到将萝卜都摆好了,她再次跟那哑巴道歉,说句失礼了。
说完,她起身就想走,身后打扮成家丁模样的容家老大看了看她,有些无奈地说道:“小晴,这都已经三年了,咱们这样大张旗鼓地找,你又不让人摘面纱面罩,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容晴垂着眼眸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才说:“若是她还活着,她一定会来见我。”
说完,她就执意往下一个地方赶去。
容家的护卫们浩浩荡荡地跟着她走,原地,那个戴着面具的哑巴啊了一声,指了指摊位上的那朵凤仙花,听见她声音的人不耐烦地同她说道:
“那花我们夫人不要了,送你了。”
等到那些喧嚣都已经远去——
那个戴着面具的女人坐在那里,良久之后,她颤抖地伸手去拿那朵凤仙花,有清泪从她的面具下划过,滴答地落在面前的地砖上。
有小孩儿拉了拉身边大人的裙摆:“娘亲,那个哑巴好像在哭诶……”
“小孩子家家的管那么多作甚,你若是不好好念书,日后也定要跟那个哑巴一样被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