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小棠还知道私奔呐……”
慢条斯理的尾音,故意拖得有些长,听起来懒洋洋的,在寂静的夜里别有一番撩人耳朵的喑哑,蒋轻棠听出她笑里的调戏,耳根子又麻又红,也害羞起来。
“我只是没上过学,又不是文盲,怎么会不知道?”她皱着鼻尖,嘴硬,“关姐姐又小瞧我。”
她声音细软,连抗议都是娇嗔的,关绪无声地大笑,圈着她的柔软的腰肢,直接把人带进怀里来,在她鬓边悄声地咬耳朵,“我怎么敢小瞧你。”
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仅有的,放在心尖上,唯恐弄丢了的人。
所谓私奔,是相爱的人为了在一起而不顾一切的逃亡。
她们这样,当然算不上私奔。
“顶多算逃宿。”关绪在蒋轻棠耳边笑,“从今天起,小棠就是个不遵守校规的坏学生。”
“关姐姐从前也逃宿么?”蒋轻棠眨着眼睛问。
“从来也不。”关绪笑得更沉,“我从前尊敬老师、团结同学,严于律己,作风优良,是个十足的好学生,至今还被各个教授交口称赞。”
她说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跟真的似的,恐怕她曾经的老师们听了,得气得吐出一口老血来。
蒋轻棠早从尚佳慧那里听多了关绪少年时的叛逆,知她说谎,即使没听过,蒋轻棠也能一眼看出来,关绪的谎话骗得了别人,骗不过蒋轻棠。
蒋轻棠眼里氲着笑,嘴角微抿,声音很轻:“胡说八道。”
关绪听她的娇骂,骨头都酥了,笑着,没骨气地点头附和,“老婆教训得对,再多骂几句。”
蒋轻棠知她又不正经,甩开她的手,鼓着小脸走在前面,不理她。
关绪顺势长腿一迈,紧追了两步,脸皮很厚地去拉她的手。
蒋轻棠倒也没甩开。
……
家中一切如常。
其实回了家也没什么,无非是能和关绪共盖一床被子、共枕一个枕头,听起来简单平常的细节,真分开时间长了才知道有多怀念,蒋轻棠久违地享受关绪给她吹头发,喝她倒在马克杯里的、温热的牛奶,一对情侣款的马克杯,蒋轻棠捧着杯子喝了几口,突发奇想,要和关绪喝交杯酒。
她们结婚那天都没喝交杯酒。
关绪愣了一下,看她红扑扑的小脸,勾了勾唇。
“什么交杯酒啊……”她轻盈盈地调笑,端着自己的马克杯,拉开了蒋轻棠的胳膊,然后小臂缠了上去,“分明是‘交杯牛奶’……”
从没听过的名词,蒋轻棠手臂一抖,杯子里的牛奶差点洒在了身上。
“小棠还不快喝。”关绪的呼吸声在她耳边。
蒋轻棠心口发颤,嘴唇哆哆嗦嗦地喝了一口。
紧张得手心都麻了。
又听关绪笑,“交杯酒当然是等我和小棠那个的时候再喝,这才叫圆圆满满。”
蒋轻棠反应了一秒,知道关绪口中的“那个”是什么意思。
心口更烫,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了。
从前关绪是从不敢在蒋轻棠面前提这个的,现在,倒是比蒋轻棠更迫不及待的样子。
“关姐姐,还欠我九百九十八朵玫瑰呢。”
“哦?小棠还记得呢?”关绪笑着压低了嗓音,“等到那天一并给你。”
“用上次的方式……”
“上次”是什么方式,蒋轻棠记忆尤新。
她从头红到脚,连指尖都要烧起来似的。
……
偷来似的一夜,太短了,蒋轻棠不舍得睁眼,可关绪的怀抱那样暖,她前一个白天因为训练,也实在太困,终究还是抵挡不住身体本能,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军训八点集合,第二天早上六点半就得起床,蒋轻棠凌晨一点和关绪一起逃宿,凌晨两点半才到家,洗漱干净上床睡觉已是三点多,满打满算拢共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关绪叫她起床时,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扭着身子往被窝里钻,边钻边哼哼。
听在关绪耳朵里,跟猫爪子挠似的,关绪舔着牙根,把睡得正迷糊的少女从被子里拎了出来,捏着她的下巴狠狠亲了上去,在她口中好一番捉弄,直到蒋轻棠唔唔地抗议,这才松开,笑得满足,又拍了拍她,“再不起床,军训迟到了我可不管。”
“不想……不想起来……”蒋轻棠没睡饱,眼睛针扎似的刺痛,抬手一揉,竟揉出不少眼泪来,沾湿了睫毛,声音也带了点嘤咛的哭,“眼睛……好疼……睁不开……”
关绪心都被她哭软了,抱小孩似的把她捞进怀里,温言软语地安抚,“好好好……小棠接着睡吧,是关姐姐不好,我看错了时间,还早呢……”
去他的军训,逃了就逃了,还能怎么的?本来关绪也不赞同军训,跟故意折腾自家小姑娘似的,逃了也好,至少能让蒋轻棠睡个安稳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