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慢慢说。”关绪鼓励她。
她的声音有种莫名的抚慰人心的力量,蒋轻棠听了,心果然定下来,深吸一口气,慢慢地、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蒋……轻……棠……”
她怕关绪不知道是哪几个字,想了想,又主动拉起关绪的一只手,在她掌心里慢慢地写给她看。
在她心中,向关绪介绍自己,让关绪记住自己,这是件极重要的事,一点也马虎不得,所以她一笔一画地写,小脸绷得一丝不苟,非常认真严肃的模样,连害羞也忘记了。
关绪只觉得自己掌心痒痒的,盯着蒋轻棠专注的侧脸看,发现她的睫毛很长,又密,小扇子似的,眨眼的时候忽闪忽闪,不知为何,她心中突然砰砰乱跳了一下。
连掌心的那点痒都变得致命般难捱。
关绪赶紧别过脸去,暗暗唾弃自己无耻,这么单纯的孩子,一心一意信任自己,自己怎么动了那样的龌龊心思?岂不是和刚才欺负她的那些垃圾一样不堪了?
就在关绪心思千回百转的时候,蒋轻棠已经在她掌心里写完了自己的名字,写完之后才发现自己不懂规矩,竟然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来,脸一热,忙放开关绪的手。
关绪掌心里绵.软轻柔的触感消失,内心颇为失望,面上的笑意不减,说:“原来你叫轻棠?真是好名字。”她看着蒋轻棠,又说:“我叫关绪,你知道是哪两个字么?”
蒋轻棠点头,表示知道。
怎么不知道呢?这些年蒋轻棠不知将关绪的名字在纸上写了几遍,又在自己心里拓了几遍,哪怕闭着眼睛,也能写出关绪的名字来。
关绪诧异:“你怎么会知道?难道你认识我?”
蒋轻棠心中微惊,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急中生智,突然一皱眉头,又缩了下脚。
关绪以为是自己手上没轻重弄疼了她,低头专注于帮她清洗伤口,不敢再分神。
蒋轻棠这才松了口气,总算逃过一劫。
关绪从小到大也没做过这种伺候人的事,第一次帮人洗脚,居然也得心应手。
蒋轻棠虽瘦弱,那双小脚丫却很圆润饱满,握在掌中手感很好,要不是蒋轻棠红着脸把自己的脚丫抽回去,细声细气地说谢谢,关绪都有点舍不得放手了。
蒋轻棠脚上的伤口不深,但多,都是被石子划出来的细小伤口,关绪给她洗完脚,又在她房间的柜子里翻出药箱给她上药,药上了一半,陈姨和几个化妆师说说笑笑地回来了,她们看到蒋轻棠房里竟然多出一人来,都愣了一下。
“你们是谁?”关绪回头看着她们,目光凌厉地询问。
蒋轻棠拉拉她的衣袖,又摇摇头,表明她们不是坏人。关绪这才收回目光。
“我还想问问你是什么人呢!”陈姨被关绪的气势震慑住,刚回过神来,趾高气昂地睨着关绪,“你是新来的吧?这么不懂规矩,这个院子没有老爷允许,谁都不许随便进来,知不知道?你赶紧给我出去,否则我叫人把你撵出去。”
关绪懒得与她计较,猜测她可能是照顾蒋轻棠长大的保姆,只笑说:“我待会儿和蒋小姐一道去宴会厅。”
按理说这个时候,蒋轻棠的房里不说忙碌,至少也得有两个人为她梳洗打扮,可是刚才蒋轻棠被几个二世祖欺负得满院子乱跑都没人管,关绪送她回来时房里又是一个人都没有的,怎么着关绪也猜到了几分。
看蒋若彬对蒋轻棠的态度,估计蒋家上下,多半都没把这个蒋家大小姐放在眼里,不然蒋轻棠也不至于养成这种谨小慎微的性格。
陈姨一听关绪的话,猜她是蒋家请的客人,要么也是老爷派来的,不敢得罪,立刻噤了声,冲化妆师几人使了个眼色,她们立刻心领神会,匆匆走进房间,把蒋轻棠请到梳妆台前坐好,继续为她化妆做造型,不过态度比之前好了不少。
关绪没有离开,就坐在床边看她们给蒋轻棠打扮。
关绪眼光高,从蒋轻棠该用什么眼影、盘什么发型全都挑剔了一遍,那两个化妆师、造型师心里一肚子火,觉得关绪是外行指导内行,可碍于她的身份,敢怒不敢言,只把气都算在蒋轻棠头上,腹诽不就一个小哑巴么,怎么这么多事?造型师分了神,一不小心扯了蒋轻棠的头发一把。
蒋轻棠头皮吃痛,没忍住嘶了一声。
关绪立刻站起来,冷眼看着那个造型师,“你怎么做事的?”
“我……我不小心……”造型师辩驳。
关绪皱着眉冷笑,“你平常给你们蒋老太太梳妆也这么不小心的?”
造型师内心不忿,心想这个小哑巴能和蒋老太太比么?她配么?可看关绪面色阴沉的样子,一时间也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