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座山(141)
只是大多数修真者的道心都比较正面向上,往往会参与其中。但我们不负有任何法律责任和道德义务,我们不参与,才是合理的现状。
因此,凝霜派如果不考虑凝霜城凡人的生存需要,也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
这就是现在的华夏星,修真者和凡人,生活在两个重叠的世界中,看起来彼此相见,互相联系,遇到大事,两个世界各自分离,显出原本的轮廓。
我师姐仍然没说话,她的沉默激怒了叫花子:“你是个什么意思?你是要杀还是不杀?你管还是不管!给句痛快话!”
希夷:“她要不来,你们不还是这样么,你就当她不在。她管你,你们占便宜,她不管,你们也不吃亏不是么,至于这么蹬鼻子上脸的吗,你给人钱了还是怎么着?”
“说是天下第一剑士,我看就是懦夫!就是!就是——”叫花子找不出和“懦夫”对应着的女性名次,干脆咬牙,看师姐仍然没动静,最终颓然确定激将法没有半点用处,师姐的沉默从灵魂发出,无人撼动。
人走了,凝霜城的人都藏在屋子里。
然后有人去彩旗那边看冰,有人去雕刻,有人回到角落睡觉。
师姐收剑入鞘,老实说,我师姐其实想和那个修魔者二十七聊聊。
那个人虽然通身血腥气,肃杀之气就像环绕周身的刀片,但这是个爱国者,他得知师姐为了除妖牺牲自己时说出的敬佩不是假的,这样一个人,和师姐从小到大阅览过的关于修魔者的有限的资料中,无不例外地写着,修魔者性情残暴凶恶,心理变态,嗜杀好斗……
在修魔者二十七身上,师姐只感受到浓烈的仇恨。
师姐不是睚眦必报的人,也不习惯像小说中的女主一样打脸复仇快意人生,她做事心平气和……但当下的节骨眼上,师父陨落,有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势力夺走了师父的性命。
尽管师父对她的好十分有限,但她仍然想要……杀了那个杀了师父的人。
师姐没有杀过人。但她第一次有这样强烈的,想要杀人的渴望。
这份复仇的渴望和修魔者二十七共鸣。
“我饿了。”不
合宜的声音。
希夷可怜巴巴,不敢再荡出尾巴来,只是挤眉弄眼扯着师姐胳膊,师姐嗯了一声。
即便修魔者二十七每周都要抓人回去吃,但这里的生活还是仍然有滋有味,寻觅到一处坐落在小巷深处的小馆子进去,没什么食客,老板默默抬眼,盯着我师姐看,似乎认得她,轻声说:“我们小店请不起您这样的大修士。”
师姐想起来了,这个老板刚刚也在沉默的人群中。
“真是恶劣的一群刁民……我要是你我就一剑把他们都削了。”希夷嘀嘀咕咕,师姐脸皮薄,准备淡淡退去,没想到妖狐扯着她就坐下了,把脚一抬,望向老板,意思是“我不出去你能把我怎么样。”
对方当然无法把她怎么样,她死皮赖脸,师姐转身要离开,打起帘子弯腰,不打算在这里耗着。
希夷却软腻着声音冲老板说:“你们这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们一开口就青天大老爷救救我的架势,哪个修士敢随便接手?刚刚你们都不说话,哎,这会儿没人,你悄悄的跟我说,我给吹吹枕边风。”
师姐想纠正她“枕边风”用得不对,但最后还是冷着脸没说话,退回一步等老板开口。
“我们习惯了。不管也没事。”老板一抹桌子,把抹布一摔,看希夷难缠,还是报上菜单,炖肉煮菜大馒头,外加一个青菜汤。
“那修魔者来问你们要人吃,你们怎么办?”希夷点着头示意有点儿什么上点儿什么,掏着耳朵拍桌示意师姐过来听,师姐脸皮薄,又对这些人没什么好感就一直冷脸,不像希夷一样想说什么说什么,厚颜无耻。
“我们有自己的办法。”
“什么办法?抽签?”希夷显然见过世面,知道类似的事情,古时候修魔者往往就以山神河神的样貌出现蛊惑愚民,让村子每年送来童男童女……要活人当祭品的事十个里面有十一个都是修魔者作祟。
“不是,按年纪排,年纪大的自己出去被吃。”
老板面目平静,拖过凳子放在桌边,回身到后厨去了,炉子上烧起热腾腾的羊肉来。
师姐明白了,那些真正的叛徒早就被吃光了,早早地因为年纪大被送出去吃掉了,无论自愿还是不愿。
师姐脱下狐皮搭在椅背,露出并不丰润的身材,款款坐定:“你多大了?”
“三十五。”
“现在年纪最大的是谁?”
“叫花子。他四十八了。”
怪不得最先开口的是叫花子。师姐刚坐下又起来,披起狐皮大氅出去,希夷哎了一声也要跟着出去,发现师姐回过头来:“我一会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