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软的南瓜,粒粒分明的甜玉米,甚至是焦香的糊味,都是她曾经最喜欢的美好回忆,但现在,却像是一把钝刀,一点一点厮磨着她的心脏,带给她全是痛苦。
白家剩下的,也都是白素给自己的欺骗回忆。
吃下嘴的又苦又涩,白颂哭了,眼泪顺着眼角落下,落到碗里。
白素拿勺子的手都在抖,终于,她啪的一声放下碗。
但这次她不是生气,而是自责的受不了,她非常痛苦。
在白颂昏迷的这段时间,虽然白素没怎么出门,但这么大的事她不可能不跟上进度,尤其是张玉明竟然软禁了白颂,这简直不可原谅。
她在白颂带回来的那只手机上找到了几通录音,是张玉明和张父合谋要囚.禁白颂,打着白颂的名义将自己赶出白家的对话。
得知的刹那,白素气疯了,她红着眼睛,几乎要出去跟张玉明拼命。
她后怕,如果张玉明真的对白颂做了什么,她可怎么办。
后来才想到——
难怪上辈子白颂对自己赶尽杀绝,难怪上辈子不管自己怎么求白颂都不愿见自己甚至连电话都不愿接,不想听自己的解释。
白素当她是心虚,是愧疚,是害怕。
但事实上,她只是不能。
上辈子,白父白母刚去世,她尚未成长起来,内忧外患打的她措手不及,白素几乎将所有的时间和心力都花在了公司。
等她意识到自己和白颂渐行渐远的时候,立刻想要挽救,但白颂已经不见她了,她不敢想象,那时候的白颂是被软.禁了,还是已经被……
这样的事实太过残忍,让白素心里止不住地抽疼。
她宁愿不是这样的,她现在倒是有几分期盼上辈子的白颂真的背叛自己了,这样她的心里能好受一些。
白素不由得想到了最开始和白颂的那几次见面中,虽然白颂的情绪和身体状况都不是很稳定,但她确实还活着,而且有独立的思考能力,就是对自己的态度偏执了些。
而且,身世一定是白颂透露出去的吧,否则张玉明不会无缘无故起疑。
她自虐似的想,只要两人都有犯错,那自己内心的罪恶感就能少一点。
白颂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吸了吸鼻子说道:“姐,对不起。”
白素眼神微沉,试探问道:“怎么了?”
白颂嘴唇微动:“我不是故意的,我发烧了,烧糊涂了,张玉明送我去医院来着,我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什么,就被他听见了,你可以去查医院记录。”
因为你不相信我,所以你默认为我也不相信你吗?你说的我都信,根本不需要查记录。
白素心里苦笑,她沉默片刻,指甲深深抠进了手心里,她点了点头:“没事,反正我……”
白颂忽然就笑了,但未达眼底,而且满是苦涩之意:“姐,你说没事,但我却觉得这事情很大。”
白素愣了愣。
白颂继续苦笑:“姐,我很在乎你,即便你不想要我这个妹妹,但我一直把你当我姐姐。”
白素心跳一滞,她猛地抬头,看向白颂的眼睛。
“你应该看的出来吧。”白颂垂下眼眸,声音轻轻的,“毕竟你都那样怼我了,可我还是没生你的气,你那么聪明,怎么可能判断不出我在乎你。”
“不过我也不是没生气,我生气了的,所以我跑了,所以在张玉明来跟我对峙的时候说了几句气话。”她暗自懊恼,“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张家可能要跟你过不去了,我又闯祸了。”
原来如此,原来真的是这样。
白素终于明白了。
她一直想不通,为什么白颂会那么绝情,两人到底是朝夕相处了二十年的姐妹。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原来上辈子的白颂也不是有心背叛自己。
当时的她应该很是害怕,所以才会离开自己,但她的身体不好,长时间忧虑一件事很容易犯病,而犯病之后稀里糊涂透露了这件事。
后来的一切则更是跟她无关。
白素扯了扯嘴角,但一丝笑容都没扯出来。
她早该想到的。
十几年的感情,再加上白颂本身糯软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做出那么决绝的事情。
她一直埋怨白颂不相信她,可她呢——何曾相信过白颂。
白素闭上眼睛,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心中万般痛苦和挣扎。
她错了,错的离谱。
但现在,白颂却不愿意给自己任何补救的机会。
“没,关系,没关系的。”白素眼底的痛苦之色幽暗如深渊,她表情微微扭曲,声音颤抖。
白颂掀开眼皮,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道:“姐姐,看在我知错就改的份上,你放了我好不好,我说过,白家的东西我都不要,我爸妈欠你的,就用他们的东西来还,别折磨我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