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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画之名(86)

作者:柏木惜朝 阅读记录

吴她一把握住夏堇年刚刚抬起的手,双手攥着,紧紧贴在自己的脸颊,眼睛一边流泪,一边牢牢盯在妈妈的脸上,像迷路的小孩,终于找到回家的路。

“妈妈”

夏堇年喉咙微颤,几个吸气,终于费力地发出声音:

“妈妈在。”

手掌又涌上一层湿热,夏堇年的眼神又心疼又怜惜,

“别哭。”

吴她的脸哭的滚烫,在夏堇年的手上蹭了蹭,“妈妈你终于醒了。”

终于,是个用来形容“好不容易”的词。

对梦里的人来说,或许只是弹指之间的一瞬,对清醒的人来说,又不知要经历过多少煎熬。

夏堇年眨眨眼,不确定地问道:“妈妈睡了很久了?”

“七年”

吴她轻轻答道,短短两个音节,又载了无数重量。

夏堇年眼睛睁大,脑海里的记忆零零碎碎飘过来,又怎么拼,都拼不出7年时光。

她有些慌了,目光在女儿的身旁身后来回找寻,清寒怎么不在?他怎么没有等自己醒来?

手心突然传来女儿更加紧实的握感,反而加剧了夏堇年此刻心里的不安,她收回视线看着吴她的眼睛,

“吴她,你爸爸呢?” 

乌云再厚,也藏不住雨。

真相再残忍,总要诉与人听。

有些“曾经”,就像磨不钝的刀,专挑刚结痂的伤口划。

···

夏堇年静静听完吴她讲述的七年来的种种,没有崩溃,或者说,她没有在女儿的面前崩溃。

夏堇年不能倒下,她懂吴她的痛,也明白吴她此时心里的惶恐。

她捧着吴她的脸,用还不灵活的手指,轻轻捻去吴她不断涌出的泪,一遍遍,一遍遍,温柔又肯定地回应她:

“妈妈不会离开你,不要哭,妈妈不会离开你。”

***

吴她把店关了,开始了常驻医院的日子。

夏予剑狗皮膏药一样也跟了来。

他第一次来的时候,不知道哪根筋抽了,打扮的人模狗样,一身西装,头发抹的发亮,捧一束百合,像是来求婚一样。

夏堇年一脸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女儿,吴她单手扶额,心里骏马奔过,这白痴又在搞什么。

吴她把夏予剑扯过来,给夏堇年正式介绍说:“妈妈,这位是你弟弟,夏予剑。”

夏堇年:??!!

怎么发展走向和我想的差距这么大。

夏予剑挠了挠脑袋,一开口,叫的十分自然:“姐姐好,第一次见,妈妈经常和我提起你,说很想你。”

夏堇年眨了眨眼睛,心里费了一番功夫才捋清这一层关系。

这位应该是自己离开夏家后,夏母老来得子生的那对龙凤胎的男孩吧。看来这七年,吴夏两家的关系也缓和了。

夏堇年:“爸妈怎么样了?”

夏予剑:“挺好的,身体硬朗,尤其咱爸,一把年纪了,还能跳起来踹我呢。”

夏堇年轻笑,“是啊,爸他一直都是这样。”

直肠子,大脾气。

两人聊的开心,吴她拿起一袋樱桃准备去洗,夏予剑殷勤地接过去,“我去我去。”

“哦。”吴她递过袋子,顺势又坐了回去。

夏堇年:“吴她,你去洗。”

吴她:“没事,他喜欢干活。”

夏堇年:“对舅舅要客气一点。”

吴她:“······”

夏予剑眼睛都笑没了,“没事没事,外甥女你坐,我去洗,哈哈哈哈。”

这个便宜隔了这么多年,终于让我占到了哈哈哈哈。

吴她一脸无语,夏堇年也是满脑子的疑惑,洗个水果开心成这样,她这个弟弟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接下来的几个月,夏予剑天天都来报道,送吃的,和夏堇年聊聊天,和吴她探讨下国画和制色。

不知不觉,横在吴夏两家间的裂痕被他以一人之力慢慢填补修复。

夏堇年渐渐可以下地行走,虽然脚步还是不稳,但已经能自主行动了。

终于,在苏城天气转寒之前,吴她带夏堇年离开医院,准备回家继续休养。

出院那天,夏堇年拉住吴她的手,让她先带自己去个地方。

不需多言,吴她立刻明白她要去哪里。

不是扫墓的时节,苏城的墓园里静悄悄的,汽车开过接待中心,就再看不到什么人。

这里就是生命的尽头,小小的平米方圆,一块石碑,一行文字,给还活在世上的人们留一个具体的念想。

吴她推着轮椅,把夏堇年带到一处光洁的墓碑前,上面黑体隶字,由上到下,刻着:

慈父:吴清寒之墓。

夏堇年拍了拍吴她的手,回头微笑着对她说:“你回车上等我,妈妈有话想单独和你爸爸说。”

吴她的手一瞬间攥紧,又很快松开,尽量平静地回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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