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有人说话的回音。

许珍顺着过去，听见有人凶狠狰狞的喊叫：“她是胡人！！杀过我们的祖辈！！你们愿意接受她的馈赠吗！”

有人说：“不愿意！！”

“我们就在这和胡人同归于尽！！”

还有个女声轻声道：“我觉得，大难当头，不需要计较这些。”

“你连骨气都不要了吗！！”谢阿广大声斥骂，“我虽不成器，但我手中若有一把刀，我定手刃这群胡人！”

荀千chūn站在书架边，冷冷的看着这几人，她没有动作，这几人也没有动作。

只有谢广。

谢广自己不想活，不让别人活，也不让荀千chūn活，他上前想要拽住荀千chūn，但是被荀千chūn躲开了。

他冷笑：“你果然是胡人，贪生怕死的胡人，你如今身处此地，难道还想活命？”

他又招呼身边一个玩得好的，让这人一起上来拽荀千chūn，不让她踩着书架上楼。

荀千chūn并不在意，因为她武功厉害，这两人打不过自己。

她抬手准备打人，可是忽然，手指处一阵疼痛，痛的她皱眉，手臂软绵绵的垂了下来，被那两人抓住。

周围一声惊叫，有划水走上来劝说的，有痛苦不已的。

bào雨的吵闹声导致一群人已经没有了思考的能力，完全依靠本能，想要将眼前的这个胡人摁入水中。

水面不停跳跃细细密密的水花。

许珍听着几人吵架，急得不行，还没游到窗口就已经大喊起来：“喂！！”

那两人动作丝毫没有停顿，摁住荀千chūn，几乎要将全身力量施加在上面，将她摁入水中。

许珍好不容易游到前面，瞧见这一幕，吓得浑身一颤，继续大喊。

荀千chūn瞧见她来了，便挣扎想过来，可是浑身发痛，力气也逐渐流失，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弯着身子直直看许珍。

许珍已经急的快哭了，她努力让自己冷静，压抑住怒火大喊：“你们搞毛啊！！！”

那几人愣了愣，看向许珍。

许珍抓窗户狠厉道：“你们抓着一个无辜的人不放，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国难当前，胡汉战争的时候，你们在哪？！沙场流血，饥荒饿殍的时候，你们在哪！你们就只会在这里欺负人吗！！”

她喊得用力，声音到后面已经沙哑的听不出来，但是遮盖住了层层bào雨声。

整个世界安静许多，似乎只有她震耳欲聋的咆哮。

许珍又喊：“你们杀一个人能改变什么！你们现在想要杀的，是个能改变未来，给国家带来希望的人！你们能做到改变这个国家吗！你们能改变胡汉对峙的情况吗！！”

没有人能回答，一群人怔怔的看着许珍。

唯独谢广依旧狰狞，手上bào起骨头与青筋骂道：“胡人铁骑侵我大庆，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就算真的让大家一起在这陪葬，我也不会让这胡人活！！”

许珍喊：“你杀一个是犯罪！你上战场，杀一千才是立功！！”

可那谢阿广根本听不进去！

他依旧想用弄死眼前的胡人，看着许珍和荀千chūn的视线狰狞可怖。

许珍握着窗户劝，不管怎么劝都没有用。

她说的舌头都麻了，有什么东西从嘴里留了出来，她低头看了眼，在昏暗之中似乎见到了渗开的血花。

许珍真是恨啊，自己穿越过来这么久，狗日的系统就给她塞了本左传。

左传有什么用？读书有什么用？？

和读书人讲道理，只能靠拳头啊。

许珍在窗户边大喊：“小chūn！！你快打他！”

荀千chūn点点头，正好力气恢复，一拳将谢阿广打晕了。

同时许珍也由于太过激动，一下子撞到了铁做的窗户上，晕了过去。

好在手勾着窗户，没有沉入水中。

荀千chūn一把将谢阿广推入水中。

外面风声嘶鸣，尖锐的摩擦过所有人的耳朵。

荀千chūn看到许珍靠墙昏着，蹙眉向上走。

身后一群人没有动静。

有个女学生没忍住问她：“我们可以跟着一起上来吗？”

荀千chūn脚步一顿，回头看她。

几名学生从刚才起，就看着荀千chūn被谢阿广他们欺负，没有任何作为，他们读书、懂道理，知道这会儿荀千chūn肯定恨透了他们。

但是有两人先前听过许珍说的气节与命，经过深思之后，发现自己更加惜命。

每个人都撑着木板浮在水面上，脸上湿润反光，沾满了雨水和泪水。

荀千chūn平淡的看着几人，转头继续向上走。

那女生愣了下，还想再问。

忽的听见荀千chūn冷漠的声音传来：“没有人，能替你做决定。”

要生还是要死，要苟且还是要保全大义，都是自己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