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执箸,亲与他布菜,劝道:“他们是朝中办事惯了的,明白大义,也通晓规矩,你多问就是。”
太子垂头丧气道:“我知理,他们如何,我都容忍了,也赚个好名声。就是,我总觉得,阿爹,似乎还是看重四郎,他本欲立四郎的。”能做太子他是高兴的,就算现在还不大娴熟,但总能慢慢上手,可陛下似乎不大乐意。
高阳想了想,便与他出了个主意:“既要赚名声,不如赚个够。”
太子精神一振,眼前一亮,炯炯地望着高阳道:“你说。”
“阿爹不放心的就大郎与四郎,不如,你上表,请陛下予他二人优待。如此既显得你仁爱友悌,又可解阿爹之忧,岂不两全?”
太子一想,鼓掌道:“大善!”这样,陛下必然会对他满意起来,大臣们也定要赞他。
高阳见他双眼放光亮,知道他听进去了,不由矜持的笑了笑。太子得到提点,有了这么一个既刷存在感又刷好感度的办法,精神大振,但他不急着回去将事情落实,他还有一点小心思,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来,拿给高阳道:“这个,你替我给那……”太子羞赧的低了下头,轻声道,“便是上回与你说过的,陛下身边的那个婢子。”
高阳原本在矜持微笑的脸庞一下子呆住了,木木地看着那玉质莹润的玉佩,都不敢碰,心道,……这不会是传说中的定情信物吧。转念又很愤然,哪有定情信物都不敢当面给的,我替你给,能算我同阿武定情么?
☆、第三十六章
自然是,不行的。
太子还擎着那枚玉佩,在眼巴巴地等高阳答应。
才做上太子,就不断地差遣她,高阳真是又惆怅又心累。让人看着她独个纠结显然不是高阳的作风,她接过那玉佩看了一眼,便丢回到太子的怀里道:“这不合适。”
太子一愣,道:“为何?这玉佩……”
“这玉佩是四年前陛下所赐,是也不是?”高阳截下他的后半句道。
听她知晓这玉佩的来历,太子急急地道:“美玉赠佳人,正因此玉珍稀,我才要赠给她,以示我的真心。”
你的真心,你倒是亲自去设法同阿武说上话啊,你倒是别来求我啊。高阳一面不屑,一面很为太子着想地一本正经道:“陛下所赐之物,皆是有标记的,将作那里也必有记档,她是御前的人,若是无意让人看到了,免不了就是一场祸事,兴许还会累及九郎。”
说得合情合理。太子想想也是,谦虚问策:“依十七娘之见,当如何?”
高阳狡黠一笑,眨了眨眼道:“办法自然是有的,只是我这般尽心尽力,九郎可有犒劳?”
她一手端着赤金酒爵,一手托着下颚,仿似被酒气迷了眼,懒洋洋的侧视着太子,像一个跟兄长讨要玩物的小娘子,太子纵使急着要得到美人,也不由舒缓了心思,宠溺地轻笑道:“你要什么,阿兄便给你什么。”
高阳亦不客气,认真的想了想,道:“上一回,九郎应了要允我一件事,那是你还是晋王的时候,眼下你做太子了,给的东西自然也要更贵重。”高阳侧着头,看着太子,慵懒地眯起了眼,“那便答应我,若是她应了你,你必要一世善待她,维护她,她做了什么你都宽宥她,不论谁都不许欺负她,这样,可好?”她似信口胡言,却连自己都未曾察觉,她已将武媚娘的安危贫富放到与自己的事同等重要的位置上。
太子未料到竟是这样,不由奇道:“这是为何?你似乎比我还要上心。”
高阳便一脸“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看着太子,十分理所当然道:“这是我生平头一遭做媒,自然要求一个好结果的。你就说你答应不答应罢,若不应,就找别人去,应了,我必为你将此事办妥。”
由于她的许诺一贯很有信誉,太子答应了:“如你所言,我得到她,便一世善待她,不许任何一人欺负她。”
高阳满意的点了点头,笑意灿烂,执杯与太子相碰:“一诺千金,君子勿忘今日之语!”
太子从中察觉了许多趣味,这一番折腾,那来之不易的美人也更让他动心了,他笑着饮下这杯酒,高声让人拿箭来,郑重道:“折箭盟誓,有违此誓,便如同此箭!”说罢,一声脆响,那箭被拦腰折断,丢在地上。
高阳掷杯于地,击掌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她信手擦了擦眼角,缓过气来,仍旧是笑:“九郎好担当,果真是美人的一世良人!”
太子叫她这么一说,顿时也觉得自己是个大英雄,是个护得美人,一言九鼎的英雄,由来便少有人夸他担当,心中不由豪情万丈。他抬首挺胸,道:“好啦,你要的我都应了你,便快说说罢,这玉佩不行,那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