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轻轻的被带上,溪则闭了眼,额娘的话,她都听进去了,石家绝不可能因为她不愿意就放弃这门亲事,她做了太子妃,瓜尔佳氏便是继皇太子生母赫舍里氏之后的大清第一国戚,此等尊贵,瓜尔佳氏岂能放过?她嫁入宫里,瓜尔佳氏也绝不会对她不闻不问,他们会在政事上给予皇太子帮助。
古代的人最重宗族,一个人若想飞黄腾达、富贵不断单靠自己是不够的,一个家族想要鼎盛最重要的就是齐心协力,抱团在一起。石家如今的实力有多强,从她出去外人看她的目光就能窥测一二,族中做官的子弟遍布天下,这一批人加在一起的势力有多强,她也许不能真正的理解,康熙却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康熙把石家和皇太子绑到一条船上了,可见他对皇太子有多信任和疼爱。
溪则想到这,更是浑身无力,若不是她强自撑着,恐怕得再晕过去一回。皇太子有索额图帮助,又有石家做岳家,到最后还能输的一塌糊涂,他是有多倒霉!
想起上午见过的皇太子,很端厚温良的一个人,见过他统共四回,第一次是她斥他无礼,而他谦逊的跟她赔不是,第二次是他解了她的窘迫,丝毫不计较她前回的不近人情,第三次是知晓了他就是太子的惊讶诧异,而他双眸含笑的望着她,第四次两人竟像是相交已久的老熟人。
如此风采飞扬的一个人,溪则想到他日后的耻辱境遇也是心疼同情,可再心疼同情也没想过要去陪他一块啊。
而现在,她却被康熙点了鸳鸯谱,被绑到了皇太子的这条船上,这要她如何坦然接受。
冬果尔氏再急也要先着手为石文炳打点行装,刘氏生了个女儿,冬果尔氏和石文炳商量了,她留在京城,溪则如今这般,她实在放心不下,干脆就让刘氏陪着老爷去任上。
而另一边,胤礽也知道了。
那日他看书看得乏了,便起身往御花园里走,正遇上了迎面而来的宜妃。宜妃郭络罗氏,皇五子与皇九子生母,如今至多不过三十如许,面上含笑,狭长的丹凤美目常含促狭,身段窈窕,容貌宜嗔宜喜,瞧着是个爽利的人儿。
胤礽退之一边,拱手行了一礼:“胤礽请宜母妃安。”
宜妃见是他,含着笑回了半礼,两人见过礼,宜妃身后走出一个小男孩来,对着胤礽恭身一揖:“胤禟给太子爷请安。”原来是九阿哥,胤礽摸了摸他的脑门儿,笑道:“叫什么太子爷?没的生分了。”
边上宜妃听着,眉眼不着痕迹的微展开,也道:“你二哥抬举,你就听着。”九阿哥应是,黑溜溜的小眼珠子一转一转的瞧了眼胤礽,又低下头去,竟有些害羞。胤礽不由好笑:“你和十弟打架的时候可不是这般扭捏。”宫里人都知道,九阿哥和十阿哥是天生的冤家,便是一开始见着面说得好好的,到后头也总要打一架,有一回连皇上都惊动了。他这么一说,九阿哥更是不好意思了,一点一点的缩到宜妃的身后躲着。
宜妃调笑的拍了他一下,回过头对胤礽道:“前些日子你送来给老九的笔墨他用着甚好,劳你费心了。”九阿哥今年六岁,到年岁入书房读书了,胤礽记着这一遭,命人送了上好的笔墨去,做点心意。
九阿哥也轻声道:“谢过二哥。”
胤礽自客气的道:“你用着称心就是,自家兄弟说什么谢不谢的。”
宜妃见他小小年纪,不仅政事上用心,读书读得好,连人情往来也没落下,作为男子,能如此心细也是难得了,却又怜他平日辛苦,费心费力的没个人帮衬内务,想到这几日宫里宫外都在传的,没道理太子反不知道,就放心的多了句嘴:“万岁爷给你定下了,等你福晋过了门,这些就由她去操持了,也好让你省些力气。”
胤礽吃了一惊,什么时候定下了,怎么也没人跟他说一声?他刚想细问,宜妃却把话头岔开了:“佟姐姐病了,我正要去探她。”
胤礽又是一惊,皇贵妃什么时候病了?跟宜妃道了声:“慢走。”两群人就分了开去。
胤礽立即回了毓庆宫,一面叫了常在宫中各处走动的太监来问他太子妃的事,一问才知道,原来已经定下就差一道明旨了。
“瓜尔佳氏?哪个瓜尔佳氏?”胤礽皱着眉问。
太监小心回道:“就是去年抬旗的那家,前两日,他家石大人还授了福州将军,今日出京赴任。”
是她!胤礽愣住了,他想到康熙问过他瓜尔佳氏如何,他当时回的是“天性纯善,质朴可爱,又不失世家风姿,温婉端良,性情真朴。”全是好话儿,怪道当时康熙极为高兴,原来这媳妇还是他自己亲自相看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