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屠斐说话,柴英卓关上车门,转身大步离开。
屠斐望着夜色里渐行渐远的身影,背部挺直,步伐轻快,屠斐不知怎么的,看出一丝决绝和释然。
屠斐到家,已经是后半夜,她轻手轻脚开门,沙发上躺着的祝琇云人未起声先问:“回来了?”
“妈。”屠斐喊了一声,心疼道:“你怎么不回房睡呢?”
祝琇云趿着拖鞋,揉揉眼睛呵欠地问:“吃饭了吗?”
“啊……”屠斐后知后觉,“我自己煮点面,妈你睡吧。”
屠斐受不了一身尘土味,麻利地脱衣钻浴室洗刷刷,等她出来一碗热汤面放在餐桌上。
祝琇云招手,“过来吃面。”屠斐胡乱擦了两把头发,坐到对面,感动地说:“我太幸福了,世上只有妈妈好。”
祝琇云爱怜地望着孩子,明显是瘦了,细看脸上还有淡淡浅浅的疤痕,“你这脸是怎么弄的?”
屠斐抓抓脸,跟祝琇云分享在国外的趣事,比如说办案时爬松树,提到陈光辉,她咯咯笑,“辉哥更惨,头发沾了松树油,好像抹发胶了。”
祝琇云忍俊不禁,看着孩子现在像常人一样生活,工作忙碌但孩子享受其中乐趣,她欣慰之余又有些心酸,屠斐到底是失忆的,这是她的心伤。
祝琇云身为医学教授,面对曾经失忆的女儿不可能从心理上真正做到不在意,她一方面留意学习医学资料,一方面也在劝慰焦灼的心,至少孩子现在是好的。
“妈,你怎么样?这几天有什么意思的事吗?”屠斐边吃面边听母亲讲学校的趣事,最有趣的莫过于学校现在举行冬令营,“这次冬令营,是校园联动形式,一个宿舍里两个大学生,一个高中生,一个初中生。”
三个不同级别的学生凑到一起成了室友,闹出不少笑话,“叫陆漫云的小孩儿最好笑,她明明是初中生,非要当宿舍长,最搞笑的是选拔时举行比赛,她居然还选上了。”
陆漫云当宿舍长出了名,每次评比活动,甭管主题是什么,陆漫云带领的宿舍都是第一名。
评比会上,宿舍的舍长都坐在台上,放眼望去,就她一个小孩,其他宿舍最小的也是高中生当舍长,小孩有模有样地演讲,谁也不敢小瞧她。
不过万能舍长也有不行的,运动细胞一般,女生一般都不爱运动,好多项目宿舍都想弃权,陆漫云要强,冬令营运动会没人上就自己上,她拼死拼活得了个第二名,小姑娘委屈地不肯上台领奖,回宿舍趴床上哭了。
“最后给那帮高年级心疼的,把1等奖的奖杯捧过去要送她。”祝琇云轻笑地摇头感叹,“人家小姑娘有要志气可不肯收,还放话说了,以后等她上高中上大学,统统都要找回来。”
屠斐听得心里也挺稀罕,“我就喜欢这种要志气的。”
“是啊。”祝琇云靠着椅背,喝一口热水,“她让我想起小时候的你。”
小时候,屠斐对于小时的记忆零星,记得不多了,不过还记得她要强的一面,“那是,我小□□动会从来都是第一名。”
屠斐小时候也是凡事第一名的孩子,见不得别人超过她。
午夜,娘两在客厅餐桌前,边吃边聊,欢声笑语洒落一地。
一切的一切,好像都回到了正轨上,至少面上看来是的。
翌日,屠斐一早起来不去洗漱,大半个身子几乎钻进衣柜,祝琇云纳闷,“你早上穿的我都挂衣架上了,你还翻什么呢?”
“妈,我找几件新衣服,给蔚天玉穿。”屠斐找出崭新的衣服就要往背包里塞,祝琇云眼疾手快夺回来,这都是沈清浅专门买给屠斐的,“这都是精心给你挑的,你要送她自己买去。”
屠斐挠挠头,不乐意地哼唧,“什么嘛,小气。”屠斐努努嘴只能作罢,“那我中午自己去买。”
“你买个差不离的就行,在里面穿不出好样子的。”祝琇云叹气,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心境,师妹给买的,那是贵重的心意,她不能让不知情的孩子乱送人,她对师妹不知何时有的愧疚,或许从开始就有,只是她不愿深想。
屠斐对于名牌无感,眼中没有明显贵贱之分,“那我想穿这件。”屠斐指指她翻出来的薄款羽绒服,“后半夜下班回来穿风衣冷。”
“谁后半夜下班?”要说祝琇云不爱刑警工作,天天加班,一折腾就是后半夜,她扯开衣服的新包装,抖了抖火红色的羽绒服,好像一团火,“穿上吧。”
屠斐穿好照镜子,歪着脑袋认真地看了半晌,祝琇云靠着门框望着镜子里红扑扑的小脸,屠斐突然偏头费解地说:“妈,我居然有这样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