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总还是要继续的,表面上看起来什么都没变。
邢思博观察了屠斐几天,这姑娘除了失忆之外,其他的部分都没有变化,她比原来更拼了。
屠斐除了有时掩不住的低落之外,她整个人的气色其实是比之前好了,有时陈光辉故意闹她,两人厮打到一起,陈光辉处于下风。
屠斐加大了训练,睡眠少了,她拿来锻炼身体,她觉得身体好了,抵抗力高了,失忆就会停下了。
屠斐每天仍然保持记日记的习惯,细枝末节都要写上,不时再翻翻之前的,她想看看自己的失忆步伐会停止于哪一天。
屠斐有时去秦晚那里,有时和她短信或是电话聊几句,和秦晚相处不需要有什么顾虑,她完全跟着屠斐的步调走,屠斐没有任何压力。
屠斐唯一心焦的是沈清浅,她和沈清浅联系的原来越少,沈清浅已经察觉到,她是一个人忍耐力很强的人,她很少会主动跟屠斐抱怨什么,但是今晚打开视频后,沈清浅状似开玩笑地惆怅感慨,“我的小孩儿好像没那么喜欢我了诶。”
“没有,我喜欢阿姨。”屠斐心口阵痛,她挑起脖子上的吊坠项链,“我爱阿姨,只要……”那个假设的下文,屠斐说不出,她低头咬咬唇,用力攥紧手里的吊坠,轻声说:“只要我还是屠斐,我就会一直爱阿姨的。”
屠斐有一天,忘记屠斐是谁,她会失去所有爱的人。
“你最近还好吗?”沈清浅视频里的人,她的头发更长了些,利落的短发依旧耐看,“你抬起头,我好好看看。”
屠斐抬起头,努力笑着,“我很好,我的身体比以前恢复很多。”就是我的记忆力开始倒退了,这话多少次都要脱口而出但就是没有说出来。
屠斐想不出万全之策,无论她怎么做,她对沈清浅都是一种伤害。
屠斐换位思考,她深爱沈清浅,沈清浅忘了她,她要如何才能接受残酷的事实?
屠斐问自己:如果沈清浅正在慢慢失忆,她希望沈清浅告诉她真相吗?她希望沈清浅告诉自己,和她一起经历失忆的过程吗?
答案是:是的。
屠斐会希望沈清浅告诉自己,她会想陪沈清浅记忆里的最后一程。
如果沈清浅不是在国外,屠斐真的考虑告诉她,屠斐不想沈清浅为了自己放弃已经开始的学习。
屠斐每天在矛盾中生活,白天她会投入到工作中,夜晚她会沉浸在无法抽离的漩涡中。
临近到周末,对于屠斐都变成了一种折磨,她想沈清浅,可不敢见她,她怕沈清浅会提问,她大多时候不得不撒谎。
对喜欢的人撒谎,内心更加煎熬。
屠斐的心口积压着巨石,她再不说出来,她感觉自己要疯了。
又是周六,屠斐已经犯愁明天该怎么办,她在想借口,她想明天去找秦晚,她想说出心里的纠结,她要怎么拒绝沈清浅的视频呢?
在屠斐纠结时,沈清浅主动发信息给她,说这周有事不视频了。
屠斐有种解脱感,她很庆幸,她没有先说出口。
屠斐周日一个人去医院找秦晚,她坐在温暖的房间里,低头焦虑地搓揉着双手。
秦晚替屠斐倒了杯温度更好的牛奶,“别急,慢慢来,我整个下午都是你的。”
屠斐的指甲用力抠着掌心,留下一排排宛如弯弯月亮的指甲印,微弱的刺痛感反复交替,渐渐消融瓦解了她的戒备和不安。
当左手掌心布满乱掉的印子,屠斐终于深吸一口气,抬起头,一口气说出来,“我有一个喜欢的人,我很爱她,她也爱我,她会因为爱我放弃很多,我失忆,我最不甘心的是我会忘记她,我不想可我也知道没有办法,所以对于注定要发生的事,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她,我怕她会为了我放弃学业回国,我不想她这样,但隐瞒欺骗她,让我觉得痛苦不堪,我……”
一口气说到这里,屠斐的泪水已经滑落下来,她哽咽地抽泣,“我该怎么办?”
谁能告诉我,如何才能不伤害我喜欢的人,那比自我伤害更让我难过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没什么想说的,就这样。
第237章 残忍
屠斐近似胡言乱语地说了一通, 她说自己, 说沈清浅,除了沈清浅的性别,她脑子里乱掉的记忆一股脑说出口。
秦晚没有打断她, 也没有刻意去哄她,只是等她颤抖地捧起杯子喝掉牛奶时, 替她重新倒了一杯。
屠斐并不口渴,也没喝出喝奶的味道,她只是当下必须做点什么, 她一口一口吞咽牛奶, 泪水落进杯子里。
当屠斐起伏的情绪渐渐平稳, 秦晚抽出纸巾递过去,轻声说:“你要不要听听我知道的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