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斐发现,自己往窗边看多了,女孩都不敢乱动,似乎怕挡住她的视线。
屠斐收回目光,望着车厢里来来往往的人,绿皮车,夏天开窗也燥热,不少人上车就开始吆五喝六地喝起小酒侃大山。
屠斐在刑警队工作,见惯了比这还糟糕的环境,虽然不习惯,但也适应了。
屠斐大长腿施展不开,刚放到过道上,车那头传来一声,“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火腿肠,腿收一下。”
屠斐干脆站起身活动筋骨,无处安放的目光四处张望,一个戴鸭舌帽的人引起她的注意。
距离屠斐五排座位,鸭舌帽男穿了一身黑衣黑裤,看着都热,男子没有座,靠着椅背低头,像是在打瞌睡。
屠斐眯了下眼眸,活动筋骨似的往前走了几步,距离极近时,她确定自己没看错,左脸近3寸的疤痕像是一条虫子,从眉梢到下颌。
这张脸,似曾相识,屠斐一时想不起,但觉得眼熟。
屠斐没有长时间盯着,余光瞄着,每次有人经过,鸭舌帽都会绷紧身体,压低帽檐。
“新上车的乘客,要查票了,都提前准备好。”车上的乘务员从另一侧门口走来,鸭舌帽男明显身子一抖,偏头张望乘务员后转身往屠斐的方向来。
擦肩而过,屠斐看清他的正脸,有什么呼之欲出,但屠斐就是想不起。
一字眉,细长眼,左脸的疤痕,下巴的黑痣……她绝对在哪见过,屠斐目光循着他,那人一直走到过道,去了洗手间。
屠斐从警半年,初出茅庐,实战经验不足,但也算理论丰富。鸭舌帽鬼鬼祟祟,难道没钱买票躲检查的?如果躲票是因为没钱还是不方便买票?
乘务员去下一车厢检票,鸭舌男从洗手间出来,已经是快要停车时,他这次就站在洗手间附近。
屠斐拧眉思索,在哪里见过呢?哪里……屠斐的脑子里快速闪过很多张面孔,那是她进入刑警队后看过的通缉犯照片。
屠斐记忆力不错,绞尽脑汁想起个人来。
赖兴国,公安部A级逃犯,熟悉的人都叫他八哥,一年前海京市发生重大刑事案件,赖兴国有重大作案嫌疑,现在畏罪潜逃中。
屠斐记忆里再好,但也是几个月前看得照片了,现在记忆模糊,有些不敢认。
临到下车,屠斐提前准备,“你也下车?”屠斐盯着低头系鞋带的小姑娘。
“恩。”
“我帮你把行李拿下来。”
屠斐没等她拜托,自顾帮忙,女孩道谢时她摆摆手往门口走去,她还是觉得鸭舌帽很像赖兴国,越看越像。
车速减缓停下,屠斐等车门打开的功夫,目光一直盯着鸭舌帽。
屠斐思量再三,将自己的怀疑告诉阙宁凝,阙宁凝打电话过来,屠斐余光注意赖兴国时不时四处张望,处于警戒状态。
屠斐没接,他们不到一米的距离,她接电话,很容易暴露。
屠斐:我不确定,但大概率是他,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阙宁凝:你是休假还是办案的?
屠斐:赶紧的,他估计出去后会迅速从出站口离开,你先找人布控,我拖住他。
屠斐:布控完,告诉我。
车门开了,拥挤的人群如闸口的鱼儿涌出去,屠斐目不转睛盯着赖兴国的背影。
赖兴国步伐很急,几次挤得别人东倒西歪,屠斐穿绕人群,和他保持不到两米的距离。
屠斐随着人流,眼看着赖兴国离出站口越来越近,阙宁凝丝毫没动静。
赖兴国出站后,第一个动作就是摸兜,掏出一盒烟,点了一支边抽边往车站附近的地下商城去了。
海京市的地下商城,屠斐来过大学时来海京市玩和阙宁凝来过一次,人多路窄,假日侧身都费劲。为了方便逛街的人出入,商城增设多个出口,一旦赖兴国进去,屠斐一个人再想追踪难上加难。
屠斐加快脚步,同时观察周边,暂时没有看见疑似赖兴国的同伙,她心中估算自己就地擒获赖兴国的概率有多少。如果赖兴国没有武器,屠斐应该百分百可以制服,就怕他身上有武器,如果是匕首也还好,万一是枪支……
周围吵吵嚷嚷,屠斐蹙了下眉头,人太多了,实在不易抓捕,万一赖兴国被激怒再实施报复性行为就糟了。
屠斐紧紧跟着赖兴国,怕他有枪,怕他持刀伤人,怕他挟持人质……屠斐脑子里做一万种设想。
现在不实施抓捕,等赖兴国进入到地下商城,抓捕难度又高了,一旦发生问题,疏散人群也是个问题,到时人群一慌乱,屠斐低头翻手机,阙宁凝没动静。屠斐四处张望,连个车站警务人员都看不见,看来指望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