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这已经结束了,结果我看到他开始设计班上轻井泽惠的时候,我觉得他在跟我说,还是直接出来和他见面吧。我的直观感觉就是——非常生气。我那天几乎是没有打扮就直接出门了,散着头发,戴着眼镜,守在霸凌地点上观察绫小路要做什么。
女生的声音刺激着我的大脑皮层,我感到眩晕,身体会因为惊悸而颤抖,仿佛我到了两年前我所在的国家队欺凌我的好友桔梗的现场,看到平时柔软可爱的小队友们也露出了狰狞的一面。人是可怕的社会群体,单个人没有的勇气会在集体的力量下成为具有暴徒性质的疯狂。因为你看到了别人也做了,没有受到处罚,你觉得做这件事是安全的,或者你不做的话,会遭到别人的攻击,所以你会做。这不是获得了勇气,而是你想要报复的快意,而是保护你自己这种意识战胜了害怕。
在C班女生要教训轻井泽过度之前,我必须站出来,但是我的脚发软,我连声音都冒不出来。害怕就像是海水一样把我淹没,我呼吸不上来,这个时候,绫小路阻止她们的声音冒了起来,就像有人在海边伸了一只手给我,我松了一口气。
我其实是一个很矛盾的人。
自从初二经历过背叛之后,姐姐和早坂都说我变了很多,能够冷静地审时度势,做出自己的判断,可是有时候体现出来的并不是冷静,而是过度的冷酷,毫无人情味,甚至对自己也是冰冷的。用高圆寺的话来说,我的成长只是拔苗助长,迟早有一天会自我崩溃,就像没有打好地基的高楼大厦。
我那天和绫小路分开之后,我去找了高圆寺六助。
我和他的关系很奇妙,我认为他是我的朋友,我的对手,我的老师,但是他并不想当我的老师,不认为我是一个对手,甚至他不需要朋友。可所有同辈里面,除了他换了不知道多少届的女友,我算是走得最近的。如果不出任何意外的话,我现在仍是他家族里订下来的未婚妻角色顺位前三。但初二没发生那件事的话,我现在应该已经在学着怎么成为他的贤内助。我对我未来没有任何期待,从小我就知道我是家族的一部分,我不介意为家族付出自己,就像是轮到自己演讲,哪怕自己会紧张,会害怕,会产生各种负面情绪,我都还是会上台演讲。
高圆寺六助刚结束了上午的精油按摩,全身肌肤在暖色灯下闪着金色的光泽,我原本打算跟他求助的心情瞬间下降到了历史最低。唯一让我感谢初二那件事发生的,就是高圆寺集团不认为我是一个合格优秀的未婚妻,连这些脏水都无法自己处理。我虽然做好任何准备,但是我打从心底不想和高圆寺六助待一辈子。哪怕高圆寺六助其实算是我最好的结婚对象,从小一起长大,门当户对,他不会管我做任何事情,我说的话偶尔会比他父母更有用。不管怎么看,他都像是合格的结婚对象。本来就是,我们不需要真爱,只需要合适即可,但我还是无法想象我会和他携手走完下一辈子的场景。举个例子,我不喜欢味道刺激的香菜,我知道料理加入它的话会有提升,但是逼着我吃,我还是会一口吐出来。
高圆寺六助看到我的时候,直接说道:“找我?”
我冰着脸,并且已经打算离开,所以才说道:“没有。”
“绫girl,出于你这么倔强的态度,我本来不想说,但是你现在会找到我这里来,说明你已经陷入困境。所以我还是愿意在去吃午餐的之前陪你聊几分钟。”
高圆寺六助完全没有看我有没有跟上他的脚步,自顾自地走出去。走出门口的时候,他又说了一句坚定不移的“跟上”,我才下决心跟上他的脚步。
他告诉我三件事情。
第一,我需要找心理医师,我根本没从初二的事情扔出自己的阴影。
第二,如果第一件事在出校园后完成了,做第二件事。放下自己现在做的所有事情,没有人在跟我比赛,竞技或者斗争。他说我正在逼着自己跟全校斗争一样。不是自己拥有最多的资源,自己就已经处在不败之地。
第三,如果没办法做到第二件事,暑假结束之前,提交退学申请书,否则他会亲自把我送回家。
高圆寺六助掌握的事情比我想象中的还多,我再一次注意到他与我之间的鸿沟。
他也许早知道我一直都在和他比高低。
我,实话说,我进这所学校最大的目标就是因为他。我知道这个学校只会让A班获得最大的优势,我不需要成为A班的学生,我只需要赢过他所在的班级就好了。但是我第一天进D班的时候,我就震惊了,我不知道他和我是同班。我从知道他在我的班里的第一天,我就在筹划着怎么离开D班。而弓道部的部长也警告过我,不要跨班行动。因此,在我没找高圆寺之前,我打算在今年冬来临前,我打算转进C班或者B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