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诗妤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却是回应了许瑟之前的话：“你不需要谢我，当初一起参加实验的二十六个人，现在也只剩下我们四个还活着了，我力所能及地提供一些帮助是我自愿的。”

许瑟的目光颤了颤，她说：“是啊，只剩我们四个活着了。”

五年前，二十六个不知道从哪里聚集起来的女孩子被送往一个秘密的实验室，参加一场长达半年的实验。女孩子的年龄最大在十七岁，最小只有十岁，她们在那件实验室里定期被注入药物，参加测试，但似乎并没有产生任何效果，一直到云诺和秦诗妤意外闯进了一个被封禁的房间，秦诗妤的眼睛受伤失明，实验才匆匆叫停。

其实在实验过程中，人数就已经在渐渐减少，最后一起走出实验室的只有她们五个，剩下的人，虽然谁都没有提起过，但她们都认为，大概率已经不知道死在了哪里。

如今，李乘月也死了，不知道下一个会轮到谁。

秦诗妤抬手轻轻按住自己遮着眼睛的白布，半晌，她摸索着用指尖扫过水仙花柔嫩的花瓣，轻声说：“我不想再看到当年的同伴死去了。”

许瑟垂下眼睛，没有搭话。

秦诗妤说：“我会想办法向我爸爸打听出关许琴的地方，还有炸弹遥控装置的所在地，还有，我哥哥不久前联系了家里，跟我爸大吵了一架，我爸应该暂时不会再动云诺，你不要太着急。”

“好。”许瑟点头，眼睛里流露出鲜明的恨意，她恨中央基地比恨丧尸更甚，“总有一天，我会踏平这个鬼地方，把那些恶心的东西一个一个刮干净。”

秦诗妤沉默以对，仿佛眼上的白布蒙住了她的所有情绪。

中央基地外废弃的高楼上，四白用手背遮着太阳，远远眺望着中央基地中心的高塔，可惜地说道：“我以为王改变了主意，愿意让我把小猫咪玩到死，结果才玩了这么几天，还是叫我给全须全尾地送过来了。”

二白坐在大楼边缘，一双腿凌空晃着，她困倦地翻着漫画，懒散道：“王从不为任何事情动摇。”

四白眯起眼睛，凑到二白身边露出一个优雅的笑容：“不愧是排行第二，跟在王身边时间最长的二白小姐，除开那个莫名其妙空降的第一，您一定是最了解王的。”

二白凉凉地斜过眼睛，问道：“你想往上爬？”

四白笑道：“还请二白小姐赐教，好让在下去王那里套套近乎？毕竟王着实是个美人儿。”

二白似乎这时候才从困意里稍微清醒了一点，一直耷拉着的眼睛抬起来，眼底漆黑无光。

她说：“我排行在你之上，不是因为我比你更了解王，而是因为，我从来不想去窥探她的任何东西。”

四白微微一愣，只是一个瞬间，他突然被二白拽着领口从高楼上拖拽下去。

二十几层楼的高度，四白的脊背砸在地上的时候砸出一个大坑，扬起了一大片烟尘，二白骑在他身上，小臂卡着他的脖子，几乎要把他的头整个卡下来。

二白冰冷地注视着他，学生气的一张脸上溢出杀气，一张一合的粉嫩唇瓣间，森白的牙齿泛出冷光。

“对我们的王放尊重一点，杂碎。”

四白在成为丧尸后，第一次觉得死亡近在眼前，简直让他……

兴奋得全身发抖。

然而二白很快松开他站起来，弯腰捡起掉在旁边的漫画，再低头看他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了那副半死不活仿佛随时能睡过去的表情。

她打了个哈欠说道：“你先回城堡吧，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了。”

“是。”四白压抑着兴奋的目光，抬起头，“那您呢？”

“我的库存快看完了，想抓个会画漫画的回去给我产粮。”二白随手扬了扬手里的R18漫画，沉默了一会儿，懒洋洋地说，“虽然我不太喜欢教训人，但是看在你是王带回来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

二白垂头静静看着自己的鞋尖，那里，有一队蚂蚁正连成一条细长的黑线，搬运着食物回到巢穴。

末世对人类是毁灭性的打击，但对于人以外的生物，却是放纵而温和的。

二白说：“我们将要去往的地方，是没有任何痛苦，纯然美好的伊甸园，不是你想要的杀戮乐园，懂吗？”

四白沉默片刻，没有回答，只是弯腰行了一个礼，手指一划消失在原地。

二白轻轻吐出一口气，转头静静地看向南方。

他们的王从不动摇……吗？

她没有告诉四白，其实他并没有感觉错，至少有一个瞬间，王是真的想要让他们直接处理掉傅尧，而不是按照原本的吩咐在折磨他之后把他送到中央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