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诺看着眼前低垂着头，手指都要发抖的女孩，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在欺负她，只好把门拉得更大一些，轻声道：“先进来吧。”

白微羽的肩膀抖了抖，她什么都没说，默默走进去，端端正正地在椅子上坐好。

云诺问：“喝什么？”

白微羽咬了咬嘴唇，突然开口：“酒。”

已经准备去热牛奶的云诺愣了一下，回头挑起眉毛：“你说什么？”

“酒，伏特加威士忌还是茅台五粮液，什么都行，越烈越好。”白微羽低着头，跟赌气一样说，“你去冰箱里看看，肯定有。”

云诺有点无奈地打开冰箱，里面果然整整齐齐地码着一排白酒，各式各样，酒精浓度一个赛一个的高，然而明明昨天这里还没有这些，云诺都不用动脑子，就能猜到是谁干得好事。

她没多说什么，随手拿了一瓶倒在玻璃杯里，浓重的酒味在房间里散开，她估摸着白微羽大概是需要一点酒精壮胆，想了想，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白微羽噬甜，从前对酒这种又苦又涩的东西从来敬而远之，云诺把玻璃杯放在白微羽面前，本来也没指望她真的会喝多少，不过就是一个气氛。

谁知道白微羽一把端起来，面不改色，吨吨吨三口下去，云诺拦都来不及拦。

云诺从白微羽手里抢过酒杯，第一次有点气急败坏了：“你疯了？这酒六十度！”

白微羽低着头没说话，看上去委屈得不行。

云诺把酒杯放远了一点，伸手想抬起白微羽的脸，手还没碰上，白微羽突然刷的抬起头，一双泛红的眼睛盯住了云诺的嘴唇。她的脸颊已经烧红了，衬着原本就过分苍白的皮肤，好像放在火上烤过一样。

云诺不知道为什么，心脏跳得极快，右手停在白微羽的脸颊边，还没有碰上去就能感觉到热度。

她们谁都没有动，仿佛在酝酿什么，白微羽的脸越来越红，眼眶湿润，好像能随时滴下眼泪来。

然而她却突然笑了，脆生生地叫了一声：“云诺。”

云诺下意识松了一口气，说道：“嗯，不逼你了，喝醉了去睡觉吧。”

然而下一刻，一双手突然缠了上来，白微羽比平时要更加热的吐息吹在她的颈边，声音贴在耳边，仿佛渐渐兴奋起来：“云诺！”

“嗯。”云诺也不动了，应着声，等着听她要说什么。

然而白微羽就像找着了什么有趣的玩具，咯咯笑着，又叫了一声：“云诺！”

云诺开始怀疑秦诗妤不会在酒里下了药吧。

云诺抬手摸了摸白微羽的头发，难得耐心地问：“你想说什么？”

白微羽低低笑了笑，凑在云诺的耳边，又笑道：“云诺！”

云诺忍不住叹了口气，知道跟醉鬼没有话可以讲，换了个跟哄小孩一样的语气说道：“别叫了我在，我带你去床上睡觉吧。”

白微羽乖乖被云诺拉着往床上去，却在要躺下的一瞬间扯着云诺的脖子，把她也给拉到了床上，白微羽此时看上去真像个胡闹的孩子，红扑扑的脸，一贯温柔的眼睛里带着水光和茫然的天真。

她跟树袋熊一样双手双脚地缠着云诺，突然红着脸，跟要做什么坏事一样，轻轻凑到云诺耳边，软绵绵地叫了一声：“云诺……”

云诺已经无奈了，问道：“到底想说什么？”

白微羽笑了两声，偷偷摸摸地说道：“我们酒后乱个性好不好？”

云诺：“……”

白微羽没得到回答，一双手已经开始在云诺身上胡乱地摸，但是眼睛还是一派纯真，水灵灵地盯着云诺，云诺在那样的目光下，身体几乎是在一瞬间热了起来，但她还有点理智，伸手抓住了白微羽乱摸的手。

白微羽一下子瘪起嘴，眉间微微蹙着，仿佛下一秒就哭给你看。

云诺缓缓叫了一声：“小鱼，为什么一定要喝酒？”

白微羽微微一怔，脸突然变得更红，她扯了扯自己的手腕，没扯出来。

云诺：“装醉好玩？”

白微羽：“我没……”

云诺：“酒后乱性？”

白微羽：“我不……”

云诺：“是不是明天早上还要翻脸不认账？”

白微羽：“……”

白微羽缩了缩脖子，云诺叹了口气，抬手揉乱了她的头发，说道：“睡觉吧。”

说着，起身准备去别的房间。

一只手突然很轻地扯住了她的袖子，只要她稍微用一点力，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挣脱，甚至如果不去留意，都不会注意到这点力道。

但云诺却本能地意识到了，并且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白微羽的声音在她的身后缓缓响起来。

“那，不是酒后，也不是乱性。”白微羽有点发抖，她对这段感情珍而重之了那么多年，如今眼前却是一张必须去捅破的玻璃纸，纸后是面目模糊的未来，她不知道这句话说出去，她们是会从此一路坦途，还是连从前那样的亲密都不再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