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全听见了。
真是糟糕。
顾弄溪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亦或是解释、或是宽慰对方,诸如言臻还没有醒什么事都不用那么早下判定之类的话,可是触及对方真的快哭了的眼神,什么都说不出口。
顾清河垂下头,双手捂住脸站在言臻的房门口,沉默着。
直到夜色将至,冬雨淋下。
***
“姐,你稍微吃点东西吧,你再这样下去身体真的会垮掉的,别等到嫂子醒来,结果你进监护室了。”
顾弄溪看着台阶上的烟蒂满盒,担忧地看着正在无意识自虐的姐姐,她有点不忍,也不想来收尸。
顾清河用着浓重黑眼圈的眼睛看了一眼顾弄溪,并没有回应。
“你这样,旁人以为你嗑-药了。”顾弄溪挑了下眉,嘴角扬起得逞的笑容。
老姐你也有今天。
其实,言臻刚刚已经苏醒过来,而且精神状态应该是……不行吧。
张医师先是与她告知了,至于为什么要与她先告知呢。
原因很简单,顾清河那张极其不和善的脸令张医师畏惧,张医师不敢与大小姐交谈。
所以只能借她的口告知,而顾弄溪本就喜欢恶作剧的性子哪能那么容易就这么让老姐知晓,所以她与张医师和助理通了气,先别说出去,她要和嫂子聊聊。
即使顾弄溪这样调侃着对方,顾清河仍然一副不为所动的木然表情。
她的姐姐现在已经真的什么都听不进了,憔悴地不行。
“我想言臻并不想看见你这样,你这样肯定会吓着她的,很丑。”顾弄溪接着补充一句。
而很显然,听到“言臻”这两个字眼。
顾清河的眼睛这才条件反射性地睁大了一下,她摸了一下脸颊,有点疑惑地问出口,“她……不想看到这样?”
“是的,你顶着一张嗑-药未死的僵尸脸,完全不用化妆就可以拍恐怖片了。”顾弄溪不吐不快,趁着对方现在仍是处于这种伤情的氛围赶紧多骂骂几句,免得日后骂不了。
顾清河放下未抽完的烟,轻轻拍打了自己僵硬的脸,然后又低下头重新抽烟。
顾弄溪啧啧最嘴,挑了下眉,实在是觉得老姐是无药可解了,只能进了言臻的房间,合上了门。
她放慢脚步走到言臻身边,坐了下来。
言臻的脸色是虚弱的白,但对方晶亮的眸子仍然努力望着她,试图张嘴说话。
顾弄溪立马明白过来,她慢慢扶起了言臻,然后递给对方一杯温水。
言臻朝着她温柔地笑了下表示感谢,然后低着头将温水慢慢饮着。
顾弄溪惊讶地看着,她本以为言臻第一眼看见她会是惊慌无助或者会哭泣会压抑会难过……总之,脆弱的一面会完全展现出来,可是她都没有。
她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仅仅是很温柔地对她笑了下,经历了那些苦难的人,还可以如常人般对待,或许言臻内心要比表面坚强很多。
顾弄溪终于理解般地轻笑了下,心底想着怪不得自己的姐姐那么深爱对方,是她的光。无论何时,言臻都会对亲近之人报以温柔的友善。
这个人,骨子里就是有着温柔的强大意志力的。
“……顾崽呢?”
言臻还是如此,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问她姐姐在哪里。
顾弄溪浅浅笑了下,将对方手里的杯子放置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在门口守着你。”顾弄溪回答着。
言臻听后立马想要下床去门口,顾弄溪只好伸手拦住了这个毫不懂得怜惜自己身体的嫂子。
不对,两个人好像都是如此。
“你先别激动,你身体还虚弱着呢。”
“弄溪,我……”言臻垂下了眼睛,表情难以言喻的忧郁,她现在依然记得她所遭遇的一切。
宛如地狱般的恐怖恶景竟然都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冰水、被扇打、被逼着脱光全部衣服拍摄裸-照,甚至差点被那些人强-奸……
言臻下意识地捂紧了身上的衣物,她都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救她出来的,她不敢想象下去,如果最后如梁浩群所说的一样,没人能救得了自己,那她是不是现在就真的被凌-虐致死了。
死在那阴诡地狱里。
“我……是不是看着很糟糕?”言臻最终问出口,她憔悴地摸了下自己的头发,幸好,还在。
梁浩群那个秘密的审讯室内甚至收藏着各式各样女人的头发的样本,其中甚至还黏附着头皮,是硬生生拽下来的。
“要我说实话吗?”顾弄溪问着。
言臻立马点点头。
“嫂子你多虑了,只是脸色苍白了点,其他还是很好看,绝对适合去见她。”顾弄溪睁眼说瞎话。
言臻难为情地低头看着自己的病号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