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本演绎(244)
于是星琪纯当他传达的意思是“你继续”。
她换了口气,续道:“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生病了该吃药吃药,该休息休息。闲着没事多去老年活动中心走动走动,看看别人的老年生活多么充实阳光,再对比一下自己,跟你孙子辈的年轻人耍心机丢不丢人,害不害臊。”
看老人兜在宽松衣衫的身形略微摇晃,星琪点点头,对自己这波超常发挥的嘴pào技能十分满意。
“你想知道我记忆有没有完全恢复,现在有答案了吧。是的,我想起来了。那年chūn天我在这里呆了好几天,博士长什么样我没看清,但你老人家,我看得一清二楚。你以为带我来这里,我就会吓得直哆嗦,跟那会儿一样任你们摆布?”
风一阵阵送来老人的体味,星琪捂住鼻子。
说实话,那味道勉勉qiángqiáng能忍受,但她就是故意给老人难堪。
星琪迎着老人上前,才走出两步,暗处听到两三下细微声响,后颈仿佛停了两只蜜蜂,徘徊在释放针刺的边缘。
她停下来,朝山间的湖泊抬了抬下巴,“你也挺怕兔子急了把你拽进去感受一下?”
“你大可一试。”老人找回了些地头蛇的气势,姿态倨傲。
星琪往后一瞥,心下了然。
二人的距离不算太远,如果她真有歹心,保镖肉身冲出来十有八|九来不及拦阻。
所以……
她举高双手,目光自上而下全然笼罩老人,“气枪?she钉枪?麻醉枪?”
说到最后一个,老人捏紧拐杖龙头。
“好,我知道了,麻醉枪。”星琪指着老人两三米远的地方,“既然这样,我就不动了,劳烦侯先生往那边站站。”
不用老人问为什么,她主动解释:“你太臭了,我受不了。”
虚伪至极的人,呼吸是臭的。
侯先生怒不可遏,“你、你、你——”
愤怒导致语言组织能力迅速弱化,以至于“你”之后竟无以为继。
后脑突突地跳,但不是因为疼痛,某种难以言喻——或许是复仇的快意正无限恣纵。
星琪漠然看着地上打摆的影子,毫无内疚,更无不忍,似乎就算老人被气得心脏病急发就地倒下也无所谓。
她才不在乎后果。
再说,他这把年纪出门带四五个保镖,至少有一两个懂急救。
轮不到她关心老人脆弱的心脑血管。
老人好容易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星琪打断他:“我讨厌不好的事情,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我不会弄脏自己的手,特别是你这种。”
“huáng毛丫头,口气不小。”老人怒极反笑,高高举起拐杖,林间随即传出急促的脚步声。
星琪冷冷地注视着他:“你要没彻底老糊涂,博士没那么贪心,应该知道别耍花招,给我票让我去国外——对你,对博士才是最安全的选择。否则,有什么办法既不泄露你们的秘密,又能继续为所欲为?”
老人伪装的慈祥亲和此时消失殆尽,右手急促地摩挲龙头。
世间三件事藏不住,贫穷、咳嗽和爱。
他掌控欲太qiáng,但又没有足够的心智支撑欲望,志在千里的老骥眼下扶着拐杖,抖索得行将就木。
“哦……”星琪扬起唇角,似笑非笑,“上次被你们动过刀子,给我留下失忆症。所以你想,如果最后还是没办法问出怎么避开陷阱取出东西,那就再把我关起来,适当调|教,没准儿我会把你当成救命恩人,对你唯命是从。”
两个持枪的保镖为老人补足底气,他不置一词,任凭山风chuī,自岿然不动。
不用回头,星琪察觉到另有两个保镖手持电棍一左一右包抄而来。
她从老人眼中看出轻蔑:年轻人,出外làngdàng一阵就以为自己真的无所不能神通广大,太嫩。
轻敌一贯是失败之母。
“说老实话,侯先生。”星琪十指jiāo叉,掌心向外伸展,关节发出几声脆响,“别拉我兜圈子,让我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你和博士还有机会。”
“现在嘛……”她摸了把耳垂,注意力放在宅院方向传来的脚步声上,有一会儿没再言语。
老人从牙缝中挤出单字:“我在听。”
“你想知道?”星琪弯弯眼,露出今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的愉快笑容,话锋突转,“其实你根本不想买博山炉。”
她站在上风口,风将话语带去第三者接近的方向。她看到任怀成的身影在小道转弯处一晃而过,他停下了。
任怀成来,刘卓应该在附近。
老人没她那么好的耳力和眼力,以为四周都是他自己的人,遂也不打遮掩,“你明知道我想要什么。”
“是,我知道。我还知道另外一尊博山炉不在你手上,所以就算我带来的是真品,你也不好摆上台面,毕竟真的只有一尊。万一让人知道你买了另一尊,无论是真是假,风言风语你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