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靖将燕缨小心地放在了床上,刚欲去拉锦被,这次是楚拂抢先了一步,拉了锦被给燕缨盖上。
“民女要给郡主施针了,请世子先回避。”
楚拂语气淡漠,抬眼看她的那一眼,好似寒刃,戳得人莫名心慌。
“缨妹妹,我就在外面,你别怕……”这次萧子靖连话都没说完。
“民女在里面,定保郡主安然无恙!”楚拂是越看她越扎眼,索性放了一半床幔下来,下了最后的逐客令。
“你……”萧子靖何曾被人如此奚落过?
绿澜瞧萧子靖的脸色不好,当即上前劝道:“楚大夫是急坏了,才会这样顶撞世子,还请世子大人有大量,切勿放在心上。”
萧子靖哪会放在心上,她此时只担心燕缨的身子。
“阿缨如何了?”秦王妃随后即到,她尚未踏入【春雨间】,便先问出了口。
燕缨起身,探出半个身子,对着秦王妃笑道:“母妃,我好着呢!”
萧子靖瞪大了眼睛,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燕缨在装病,她惊呼道:“御前装病,可是欺君大罪!”
“咳咳!”秦王妃重咳两声。
萧子靖自觉不该说那句话,当即对着秦王妃一拜,“姑姑,我知错了。”
“那错在何处?”秦王妃接口问道。
萧子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绿澜与楚拂,沉默不语。
“你就这点出息。”秦王妃失望地摇了摇头,对着绿澜道:“绿澜,去御膳间走一趟,盯着他们把阿缨的午膳做好送来。”
“诺。”绿澜福身一拜,退出了【春雨间】。
楚拂知道这是秦王妃在屏退人,她这个外人,自然也该识趣退下。
“民女也先退下。”楚拂刚欲走,燕缨就揪住了她的衣袖。
楚拂悄然瞪了她一眼,扯了几下衣袖,奈何小郡主揪得太紧,实在是扯不出来。
“楚大夫,你留下。”秦王妃倦然开口,挥袖示意萧子靖离开,“让你回去反思几日,看来什么都没反思出来,退下吧。”
“是,姑姑。”萧子靖心中委屈,如今的境地,她夹在两边刀口之上,进退好像都是一个“死”字。
待萧子靖退下之后,秦王妃定定地看着楚拂,肃声道:“以后阿缨若是还要赴宴,你不必跟着,让绿澜去便是。”
楚拂惑然。
“天心难测。”秦王妃直接点明了,“想必楚大夫能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楚拂倒抽一口凉气,她就在殿上说那么一句,就招惹了天子么?
秦王妃知她是明白了,也不再提此事,“那果子,阿缨当真吃得么?”
“此果……”楚拂将收在袖中的果子拿了出来,双手呈给了秦王妃,认真回道,“此果名叫怀雪,长于南疆深山寒泉边,是极寒之物。此果入口生津,寻常人用来解暑,并无害处,可若是郡主吃了……”楚拂不敢想象,云清公主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堂而皇之地将这种可以要燕缨性命的果子奉上。
那时的她急坏了,可不能多言,也不能阻拦,只能悄悄地扯了扯燕缨的衣角。
“吃了如何?”秦王妃隐有怒色。
楚拂沉声道:“轻则咳血,重则寒性侵脉,与药毒一起并发,药石无医。”
秦王妃发出一声冷笑,她紧紧地捏着那果子,“今日陛下也吃过的,陛下一切安好,即便是我的阿缨当殿咳血,也只能算是我的阿缨活该,陛下只须一句‘云清不懂医道药性’就可以糊弄过去。”
燕缨知道今日这果子有诈,却不想竟是这样的“诈”。
仔细想来,不后怕是不可能的。
云清公主不懂医道药性,可许曜之懂。
这人竟蠢到给云清公主出这样的毒计,真以为她萧瑾只是一个区区秦王妃么?
“王妃。”楚拂突然跪了下去。
秦王妃与燕缨皆是一惊。
楚拂拱手,蹙眉道:“本来民女只是医者,不该说这些话。”她略微一顿,抬眼无畏地对上了秦王妃的双眼,“可民女最见不得的就是一个‘死’字。”她侧目看了一眼燕缨,又转眸看了回来,正色道,“这【春雨间】就算是铜墙铁壁,也不能保郡主永世康宁。暗箭从何处而来,民女再蠢,如今也看得分明。民女更知王妃是真的心疼郡主,可民女不知、也不懂,为何王妃偏要将郡主放在刀山火海上受这些……”
“拂儿,别。”燕缨猛给楚拂摇头,打断了楚拂。
“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秦王妃淡淡回她,“知道太多,于你无益。”她看见了燕缨乞求的眸光,“你就陪着阿缨,好生医她,其他的事你别管,以免惹祸上身。”
“王妃若执意如此……”
“母妃,儿这会儿是真的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