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就坐在新帝身侧,她伸手轻拍新帝的手背,示意不要慌乱,勿要失了大燕的体面。
谢南烟与云舟携手一起走入大殿,走至大殿正中时,对着新帝拱手微拜,齐声道:“参见大燕陛下。”
“平身——”
“慢!”
太后显然是想给两人一个下马威,她突然拦住了新帝,肃声道:“大陵就是这样给天子行礼的么?”
云舟微笑,“大燕太后有何指教?”
众臣战战兢兢,气氛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太后不悦地回道:“臣子行礼,岂能不跪?”
“笑话,我们又不是大燕的臣子,为何要跪?”谢南烟冷嗤一声,负手而立,她挑眉直视新帝,“大燕陛下,我也想问一句,大燕到底是你当家,还是太后当家?”
“放肆!”太后厉喝。
谢南烟半点不慌,笑道:“真正放肆的是谁呢?”
云舟环顾众臣,“我大陵女皇年幼,所以才有太后临朝之举,可你们大燕的陛下分明已经加冠成人,怎的还有太后临朝之举?”
“你!”太后瞬间语塞。
谢南烟又道:“天子说话,岂有太后打断之理?啧啧,这大燕到底是谁说的算?我大陵诚心盟好而来,居然遇上国有二主之事,这可就难办了。”
“咳咳。”新帝轻咳两声,他揪了揪太后的衣袖,小声问道,“怎么……怎么办?”
与此同时,殿外的席上,听见这些谈话的萧瑾饶有深意地笑着看了看楚拂,大陵哪里是来盟好的?分明是来砸大燕脸面的!
楚拂淡淡轻笑,只怕好戏还在后头。
秦王在这个时候突然站了起来,“国使远道而来诚心盟好,我大燕自然也想诚心盟好。”说着,秦王言辞不卑不亢,“两国交好是大事,还请国使以大局为重。”
“这话,我倒是爱听。”谢南烟对云舟相互看了一眼,顺着秦王给的台阶走了下来。
新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激地看了一眼秦王,万幸还有王叔在。
“那便……便请二位大陵国使入席吧。”
“嗯。”
谢南烟与云舟不说“诺”,只轻声应了一下,便一起在席间入座。
原本是想给大陵一个下马威,哪知竟险些砸了自己脸面,太后又悔又恼。哪知,随后的国宴之上,大陵国使竟与秦王相谈甚欢,各口岸如何开放,如何保证海商往来无恙,如何互通两国特产,如何订立海商律例等等,每一件需要天子亲自参与讨论之事,几乎都由秦王一一办成了。
先前还说她抢了天子风采,如今秦王所为,与太后又有什么区别?
太后越听越不舒服,一旁的新帝也如坐针毡,在秦王面前,他简直是自惭形秽。先帝总说他资质愚钝,如今真的是相形见绌。
“陛下,此事已经议定。”秦王突然面向新帝,恭敬地一拜,“还请陛下下旨,拟定规程,发往各部,按章行事。”
新帝清了清嗓子,“一切就照王叔的来。”
“咳咳!”太后猛咳提醒,新帝这样未免长了秦王的威风。
新帝无奈地看了看太后,他资质如此,能好好守着先帝交给他的江山便好。
“太后似乎有话要说?”秦王直接问道。
太后本来只是提醒新帝的,哪知秦王竟会突然问她,她愣了一下,看见了谢南烟微带轻蔑的眸光,“哀家……看这酒宴的菜都要凉了,正事既然已经谈罢,便开宴吧。”
“也好。”秦王笑了笑,他举杯敬向云舟与谢南烟,“这酒可是太后最喜欢的上等猴仙酿……”他故意说话只说一半,给太后递了个眼色。
太后本不想接话,可如今骑虎难下,她只能赔笑道:“不错,这酒素来只供皇家饮用……”
谢南烟不悦地哼了一声,“嗯?”
太后自忖又说错了话,急道:“哀家的意思是,大陵国使是上宾,自当以美酒迎之。”
秦王提醒道:“太后为了迎接二位,可是亲自带人去酒库选的上等佳酿……”
新帝连忙圆场,“来来来,饮酒!”
云舟只轻尝了一口此酒,她皱眉道:“这味道……好像不太对。”
太后脸色一沉,“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南烟却将酒往旁边一洒,把酒盏砸碎在了脚下,“意思就是酒中……有毒。”
“啊?!”
谢南烟此举一出,众臣哗然。
新帝手执酒盏,震惊无比地看着太后,“母后,这酒……”
“陛下!你难道不信母后么?母后怎会做这样的事?”太后厉声一喝。
“我也相信太后,不会做这样的事。”秦王附和,“侯爷,将军,倘若此酒无毒,可要向我大燕太后赔礼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