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
楚拂绣花的动作一滞,她捏起拳头轻轻地贴在心口,这里一直收着一封休书。
她想亲口对燕缨说,“缨缨,你我初见之时,我就不是大陵淮信侯的少夫人。从今往后,我只做你云安郡主的少夫人,望缨缨珍之重之,相守一世静好。”
楚拂几乎是沉溺在了明晚的憧憬之中,她后来绣得太过入神,直到把扇面薄纱绣好后,她才恍然想起,她是答应过燕缨的,她晚上要去看她的。
可是这个时辰……
楚拂看了一眼天色,已经快到寅时三刻,天已快亮。
答应过的事,岂能不做?
楚拂揉了揉眼睛,把薄纱装入扇骨后,把喜扇放入锦盒之中,一并收入了柜中。
“咯吱——”
她打开了房门,沿着石阶走出小院,径直往燕缨的小院去了。
燕缨的小院灯火已灭,想必已经歇下了。
楚拂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
她应该哄哄燕缨,等婢女将洗漱的热水送来,她亲自端进去伺候她,以示歉意。她也可以今晚给她惊喜时,好好给她算账,毕竟今晚子时一到,缨缨最大。
“少夫人,你怎么来了?”楚拂等了一会儿,果然有婢女端了热水来,瞧见楚拂在这儿,颇是惊讶。
“缨缨昨晚何时歇下的?”楚拂压低了声音问道。
婢女想了想,“昨晚郡主等少夫人等了大半夜,怕是丑时三刻才睡下。”
楚拂算了算时辰,这会儿还是不吵她的好。
“让她再睡一会儿吧。”楚拂示意婢女先退下,她这会儿也倦极了,也该回去歇会儿。否则,晚上穿上那身嫁衣,倦容满面,岂能惊艳她的小狐狸?
她哑然笑笑,打定了主意,晚上再一并与她道歉吧。
婢女与楚拂都退下后,燕缨确实是一觉睡到了中午才醒。
她揉了揉眼睛,只觉头晕目眩,她果然是病了。
“拂儿……”她下意识地去唤楚拂,可房中空空,身边也没有拂儿。
“来人。”燕缨沙哑地唤道。
候在门外的婢女应声走了进来,“郡主有何吩咐?”
“拂儿来过么?”燕缨哑声道。
这名婢女是白日值候,与楚拂见到的不是同一人,她摇了摇头,“回郡主,并没有看见。”
拂儿是真恼她胡闹了么?
还是一早就看出她装伤了,所以故意不来看她?
燕缨很是失落,她颓然垂下头去,沉沉一叹。
婢女低声问道:“郡主可是饿了?”
“出去吧。”燕缨倦然挥了挥手,她现在没有一点胃口,只想静静地躺一会儿,她想,拂儿今日肯定会来看她的。
她一定要让拂儿看看,拂儿这几日总是不抱她睡,才两个晚上,她就生病了。
看她还舍得赶她走么?
“诺。”婢女退出了房间。
燕缨又小憩了片刻,睁开眼,似乎头晕目眩更厉害了,她难受地再唤道:“来人,把拂儿请来,告诉她,我是真的病了。”
“诺。”婢女听命。
燕缨头晕得难受,时醒时睡,迷迷糊糊间,只觉一个温暖的掌心熨上了她的额头。
熟悉的药香味扑鼻而来,燕缨下意识地握住这只手,委屈地道:“拂儿……你终于来了……”
“怎的把自己折腾成了这样?”楚拂急了,另一只手抖开了针囊,抽出手来,拿起一根银针,刺入了燕缨的脑上穴位。
“疼……”燕缨皱眉。
楚拂的语气柔了三分,“忍忍,行过针,会舒服很多。”
“那拂儿今晚要好好看着我。”燕缨顺势道。
楚拂点头,“好。”
“你已经赖皮一回了。”燕缨又道。
“从今往后,都好好看着你。”楚拂匆匆说完,快速行针后,她探上了燕缨的脉息,原本紧蹙的眉心渐渐地舒展开来。
“舒服些没?”楚拂一边拔针,一边问道。
燕缨定定地看着楚拂,原想点头的,她害怕楚拂又回去了,便摇了摇头,“还疼。”
“还疼?”
“嗯……还疼。”
楚拂本想探入燕缨的发间,摸一摸,看看是不是牵机留下的后遗症。哪知小狐狸突然侧脸,像猫儿一般地蹭蹭楚拂的掌心,她抱住了楚拂的手臂,“等我舒服了,你再回去。”
“嗯。”楚拂点头,坦然对上了一旁瞪大双眸的婢女,“去把郡主的午膳端来吧。”
“诺。”婢女慌然退下,她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郡主让她们喊楚大夫“少夫人”,原来是这个意思。
楚拂倒也懒得解释太多,她莞尔看着燕缨,“你呀,忍两个晚上就成这样了。”
“拂儿你还说,明明就是你欺负人!”燕缨也来了气,“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抱着我睡,你还把我赶回来……你……你看我这次是真的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