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靖笑道:“臣愿意为太后跑一趟宋州,臣也有好几个月没有看见姑姑跟姑父了。”
“齐右院判的医术很好,这次你与他一同去宋州,让他给秦王好好请脉。”太后顺着话说了下去,“你帮哀家带句话,让秦王好生休养,哀家会想尽一切方法医好他的。”
“谢太后恩典。”萧子靖虔诚地再拜了一下。
太后会心笑笑,“下去准备准备,明日就离京吧。”
“诺。”萧子靖退出了宫殿,直到走出宫门,她脸上的笑容才消失得干干净净。
十三牵过马来,看见世子的脸色不太好,他忍不住问道:“世子,可是哪里不舒服?”
“这天压得太低,我长大了,该帮他们往上顶一顶。”萧子靖喃喃说完,翻身上马,笑道,“走,回去收拾行装,明日我们便去宋州。”
“啊?”十三怔了一下。
“数月不见缨妹妹,我是真的有点想她了。”萧子靖一想到燕缨,心里就一片温暖,她迫不及待地想看见燕缨在阳光下奔跑的样子。
十三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萧子靖,可萧子靖已经一扬马鞭,驰出了很远。
这世子到底喜欢公主多点,还是喜欢郡主多点?
十三想不明白,索性便不再去想,打马追着世子去了。
宋州在南疆的东北方,东边是浩瀚东海,最北边是大燕的北疆。北疆人迹罕至,终年冰封,算是大燕最贫瘠的疆土。
宋州正中有一重镇,名曰【朝安】。
一年前,秦王来到朝安的庄子后,将庄子扩建成了今日的秦王、府,就坐落在镇子的东南方。
如果说临淮风景明秀,四季永远是绿墨染出的山水,那朝安便是四季分明,四季各有看点。
朝安郊外盛产海棠,每逢春来,粉色或是白色的海棠随风绽放,若遇寒风凛冽,便会吹落几瓣花瓣,随风飘落。远远望去,满树海棠零落,宛若飞雪,很是好看。
朝安河道很少,所以每逢夏季,只看得几朵新荷绽放。虽说荷花绽放得少,可朝安明净寺中的白玉睡莲可是夏日人人争看的一景。传说,这是佛祖当年亲手植下的一颗莲子,所以白玉睡莲绽放之时,清香扑鼻,久久不散。特别是在月下,看着白玉睡莲的如雪花瓣打开,趁着融融月华,似有一道佛光隐约眼前,很是新奇。
朝安城中沿着城墙脚栽植的也不是垂柳,而是红枫,只要入了秋,满城红枫葳蕤,趁着夕阳站在城头之上,俯视整个朝安,有时候会忍不住恍惚,觉得整个城被烈火拥在了怀中,满帘都是暖色。
临淮是不会下雪的,可朝安立冬之后便会落雪,一下便会下整整一个月不停。彼时,檐上覆着白雪,墙头也压着白雪,半夜只须提灯闻香踏雪,转角说不定就能瞧见有枝红梅在雪夜中独自妖娆。
朝安虽比不得灞陵的繁华,也比不得临淮的秀美,可朝安胜在宁静,胜在民风纯善。
远离了京都,在宋州小住的这一年来,秦王与萧瑾都觉得这是上天给他们的最美好时光。
看过了朝安城的春夏秋冬,时光越美好,过得也就越快。
越想牢牢握紧什么,就越握不住什么。
这个道理,萧瑾宁愿一辈子都不知道。
今日天气晴好,最适合出来走走。
秦王安静地坐在木椅车上,由萧瑾推着来到了王府的湖心亭中。
仅仅一年,萧瑾的鬓发就添了好几丝白发,她在秦王面前蹲下,拉了大氅盖在了秦王身上,微笑道:“阿远好好坐着,我给你泡茶。”
“陪我说说话就好,来。”秦王牵住了萧瑾的手,让她在栏边坐下,他脉脉望着萧瑾,安慰道,“我只是身子弱了些,好好调养,不会有事的。”
萧瑾轻轻一叹,心疼地抚上了秦王的脸,认真地道:“你不能有事。”
“我知道。”秦王眯眼笑了笑,他捉住了萧瑾的手,合十握在掌心,“再难闯的关,我都闯过来了,别怕。”
确实,最危险的那几日,秦王已经闯过来了。
有刘明盯着许曜之行针,秦王原先的毒是解了,这后中的毒很是霸道,因为发现得迟,所以损到了秦王的根本,只能经年调养,或许能恢复之前的三成体质。
“喳!喳!”
突然听见两声熟悉的鸟叫,萧瑾微微一笑,望向了亭外——
白羽如雪、竖着浅黄色冠羽的鹦鹉站在那个红衣少女肩头,红衣少女歪头对着鹦鹉莞尔,递去了一颗浆果,娇声道:“好你个莺莺,方才不是说好了么?不许出声!你不听话,所以,我要扣你一颗浆果,今日只给你吃一颗。”
萧瑾眸光温润,温柔地唤道:“阿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