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澜看清楚来人是谁后,她惊瞪双眼,乖乖地点了点头。
心跳却怎么都舒缓不下来。
“我放了你,你别喊啊。”明寄北再叮嘱一句,这才松开了绿澜。
绿澜接连深吸了好几口气,终是缓了过来,“楚公子,你可不可以……”
“嗯?”明寄北指了指自己,“你喊我什么?”
“你是楚大夫的弟弟,所以奴婢就……就……”绿澜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这少年生得明净,比外间那些府卫还要英气。
绿澜突然看呆了眼。
明寄北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他轻咳两声,“以后喊我北公子,别喊我楚公子。”“明”是师父赐的姓,可不能丢了。
“嗯。”绿澜点头,小声道:“可……可不可以下回来……”
“你还想我来么?”明寄北故意不让她把话说完,促狭道,“绿澜姑娘?”
“不!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绿澜大急,瞬间脸涨得通红。
明寄北哈哈笑道:“小爷逗你呢!看把你急的,别怕,慢慢说,不然让姐姐知道了,定会说我欺负你。”
“奴婢不会随便告状。”绿澜小声嘟囔,况且她知道这少年其实并没有恶意,“奴婢……”
“停!”明寄北又打断了她的话,“以后在小爷面前,别奴婢奴婢的,你就是绿澜姑娘,明白么?”
绿澜受宠若惊地圆睁双眼,“奴……不!我可以么?”
“嗯,小爷说的。”明寄北说完,忍不住嗅了嗅,“什么东西糊了?”
“完了!郡主的药!”绿澜惨声惊呼,急忙走向药炉,拿帕子将药罐子拿了下来。
现下不是三碗水煎成一碗了,是只有一口了。
“呜……我闯大祸了……”绿澜瘪嘴,竟红了眼眶,呜咽哭了起来。
明寄北最怕瞧见女子哭泣,他无措地戳了戳绿澜的肩头,“你别哭啊……重新熬一服便是……况且……”
“郡主还等着喝药呢。”绿澜越想越怕,“她身子这几日才好些,若是因为我把药熬坏了,又让郡主咳血了,我就算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这该怎么办?呜……”她哭起来的样子,我见犹怜。
明寄北自忖肯定是哄不好她的,若是郡主出了什么事,楚拂只怕也要动怒。
唯有——
“你别哭!我有办法!”
“真的?”
“嗯。”
只见明寄北将束发的玉冠拿下,递给了绿澜,“你拿着这个作为信物,然后带一句话给姐姐,她一定不会怪你。”
“什么话?”绿澜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小姑娘没死,只是断了一臂。”明寄北说着,对上了绿澜震惊无比的双眸,“你只管说就是了。”说完,他迟疑地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小泥人,递给了绿澜,“给你。”
“给我?”绿澜犹豫地接了过来,细看这小泥人,面目滑稽,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发笑。
明寄北背过身去,冷声道:“上次吓了你,这个就当做赔礼,小爷跟你不拖不欠了。”说完,他总觉得气氛不太对,赶紧走到窗边,仔细观察了一下外面,“我走了!今晚就不去跟姐姐打招呼了,再帮我带一句话给姐姐——这几日我也不会去打扰蛊医谷,让姐姐放心。”
“谢谢你。”绿澜破涕而笑,忽然觉得这少年与楚大夫一样,看着冷,其实也是个暖人。
“不必。”明寄北跳出窗口的瞬间,绿澜恍然似是想起了什么。
“北公子,那边是……”
绿澜还是迟了一步,明寄北落地之后,踩破了盖在馊水桶的木板,污了一双干净的白色劲靴。
熏人的味道冲鼻而来。
这丫头怎么不提醒快点?
明寄北想到绿澜那哭兮兮的表情,这句话便只能忍下,他若无其事地跳了出来,“不必送了。”说完,便足尖一踏,掠上了飞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绿澜这会儿是真的绷不住笑了,她终是笑出了声来,浑然不觉捏住玉冠的手悄悄地紧了紧。
她只失神了片刻,便回过神来,开门快步往郡主的房间去了。
“咚咚。”
郡主的房门紧闭,绿澜叩响了门,“郡主,楚大夫,是奴婢。”
此时在镜前亲吻的两人红着脸分开了,楚拂忍笑道:“该喝药了。”
“不管,这只能算是利息!晚上我接着跟你算!”燕缨才沐浴完,趁着楚拂给她梳发的时候,才套路到楚拂,绿澜便来了。
所以这句话,她必须先说明了。
楚拂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并没有回她,只是抱了大氅来,罩在她的内裳外,“先喝药,等诊脉后,再说。”
所以,给不给算账,还要看楚大夫愿不愿意说“郡主康健”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