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凭什么?
公主就可以骄纵不加约束,欺负下臣,恫吓臣子孩子?那只是个三岁的孩子,就因为公主想知道云安郡主的真实病情,公主就可以恐吓一个三岁孩子,借此要挟刘明把郡主的隐私病情尽数相告。
那孩子受了惊吓之后,成日呆滞,刘明用了许多方子,都医不见效。甚至同僚们帮忙看过后,都纷纷摇头,这孩子多半是废了。
刘明上告过天子,可天子就一句话含糊了过去,摆明了是想袒护公主,最后用一百两银子打发了刘明。
公主如此骄纵,全因天子偏爱。哪怕做错事,也从不受罚。
放眼整个灞陵皇宫,伺候过云清公主的内侍或者宫婢身上,哪个是干干净净的?
既然已经全不得这个“忠”字,那便从一个“义”字。
至少秦王有仁心,换他来主持大局,亦或是换那个资质愚钝,却性情温厚的太子继位,也比让眼前这个天子继续放纵公主伤人的好。
如今秦王没有回头之路,刘明也没有回头之路。
待临淮麻风一事了结,他不会让天子多活一日,免得徒增事端。
“公主,殿下吩咐过,陛下要好好休息……”
“啪!”
没有等殿外值守的内侍说完,云清公主便一个耳光打在了内侍脸上。
“本宫看父皇还需要你们这些人允准?”
刘明摇头冷笑,果然还是一样的跋扈。
他快速收拾好针囊,低头迎向了踏入寝殿的云清公主,“参见公主。”
“滚下去!”云清公主越看刘明越扎眼,在她心底,刘明就是与秦王交好的一条狗罢了。
刘明恭敬地一拜,叮嘱道:“陛下受不得刺激,否则……”
“本宫还能谋杀父皇不成?!”云清公主反问道。
刘明低头一拜,忽然心生一计,其实借公主的手,要了天子的命也不错。
他无声退下,打算把这个想法好好思忖一二。
云清公主等刘明退下后,来到了天子床边,看着四肢不断颤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天子,不禁心头一酸,柔声问道:“父皇,可觉得舒服些了?”
天子努力张口发声,却皆是徒劳。
云清公主握住了他的手,哑声道:“父皇别怕,有儿在,儿一定会想办法医好你的。”
天子用力点了下头,如今能依靠的,只有云清公主了。
云清公主看父皇这样,多半是下不了旨意的。
当务之急,应该尽早把天子治好。
太医院那群人她是不太相信的,思来想去,今日若不是楚拂,天子只怕也醒不过来。
“楚拂……”
云清公主再想了想她今日说的那些话,应该是无心之言吧?
如今秦王占尽先机,她也不能傻乎乎的就完全信了一个江湖医女。
若要把此人彻底拉到自己帐下,最好的法子便是让此人与秦王、府彻底反目——是楚拂献计给她,让她成功拆了燕缨与萧世子的婚约,若能将此事恰到好处地捅到秦王或是萧瑾面前,那边自然就留不得她了。
此事她需要好好思忖,怎样才能天、衣无缝?
“父皇,儿明日再来看你。”云清公主匆匆对着天子说完,天子害怕地颤然抓着她的手,并不愿意放开。
云清公主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父皇,儿会帮你盯着这班太医的。”说着,她似是保证,“儿也不会让父皇有事的。”
天子再次点头。
云清公主心疼地给天子擦去的额角上的冷汗,给天子盖好被子,便退出了寝殿。
刘明一直站在殿外候着,云清公主出来后,瞪了他一眼,话却是说给其他人听的,“你们几个去照顾父皇。”
“诺。”内侍与宫婢们低头走进了寝殿。
刘明恭敬地提醒道:“启禀公主,陛下患的是风疾,身边是离不得太医的。”
“本宫知道。”云清公主微微昂头,“太医院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刘左院判,况且,临淮不是闹了麻风么,刘左院判去帮着王叔收拾麻风病刚刚好,不是么?”
刘明倒不会在这个时候与她起冲突,“公主所言正是。”
云清公主轻蔑地看他,“从今日开始,你不必过来给父皇请脉了,本宫会命楚大夫每日都过来给父皇请脉。”
“楚拂姑娘?”刘明多问了一句。
云清公主冷笑道:“人家一个姑娘家的医术,都比你们这些废物厉害!况且,”既然刘明一直帮着秦王,那把下面这些话说给刘明听,哪怕只传了一点点到秦王耳中,也足以让秦王好好掂量掂量了,“主动示好本宫的人,本宫自然更信任些。”说完,她冷嗤了一声,带着自己的宫人,渐渐走远。
刘明不笑不怒,目送公主走远,眸光忽地陷入了一片阴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