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元武哈哈大笑,“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没想到沈双刀竟然还记得。”
他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疤痕抽动,看起来狰狞可怕。
但从他高挺的眉骨和深邃的眼眶当中,却不难窥见年轻时的英俊容颜。
他本应该是个很风流的江湖人物。
如果没有当年劈在胳膊上那一刀,或许如今他会过着和现在完全不同的日子。
夜已经很深。
除了几个水手,船上的大部分人,都去睡了。
范柚本想守着,跟在沈浮的身边,熬到最后连打几个哈欠,没办法之下,只好跟着章蓉蓉去睡了,还留在甲板上的,就只有沈浮和何元武两个人。
两人喝着酒,就着几个小菜,聊起昔日的旧事,谈天说地,不亦乐乎。
房间里,睡到一半的范柚忽然动了动耳朵,打了个哈欠,从床上爬起来。
她的动作惊醒了在桌子旁边打瞌睡的章蓉蓉,“来了?”
范柚跪在床上,将耳朵紧紧地贴着墙壁,目不转睛地听了好一会儿,肯定地对章蓉蓉点点头,道:“来了!”
章蓉蓉提好自己的刀,快步地走到门边。
她猛地打开门,吱呀一声在黑夜里格外响亮,让刚刚悄悄咪咪地从自己门里溜出来的人一愣。
“章姑娘,这么晚了,您出来做什么?”
被吓到的人很快调整了神色,一脸不解地先开口问道。
章蓉蓉这人没有半点表演的天赋,看着姜小姐的眼神,就跟看罪犯一样冰冷,毫不客气地问道:“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这大半夜的,姜小姐又是要去哪里呢?”
姜小姐脸微微一红,低下头,显得略有几分局促地说道:“我、我白日里喝多了水,肚子里涨得慌,就想趁着夜里出来方便一下……”
范柚从门里探出头来,“大晚上的去方便多不安全啊,我们的房间里就有马桶,姜小姐要是不介意的话,就请进来用我们的吧。”
姜小姐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她瞧着挡在面前的两个人,心知自己的计谋恐怕被识破了大半,垂在阴影当中的手接住了从袖子里落下来的一样东西。
章蓉蓉和她还隔着好几步的距离。
就是察觉到了她的动作,想要阻止也有心无力。
姜小姐算计的很好,唯独算漏了一点——
章蓉蓉抬手将她手里的刀对准姜小姐的手弹了出去。
刀把直直地撞在姜小姐的手上,疼得她惊呼一声,又弹回来,眼看要落到地上的时候,被眼疾手快的章蓉蓉,一把抓在了手里。
她将地上用油纸包着的东西,往范柚的方向一踢。
冷冷地道:“姜小姐,请了。”
范柚用自己毕生学到的技巧,将姜小姐捆的结结实实。
也不知道她去哪里学到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总之章蓉蓉瞧着姜小姐身上的绳结,嘴角抽搐了一次又一次。
被抓了现行,死到临头了,姜小姐还在试图说服两人。
她自称是受水匪威胁,这才答应上官船,做水匪的探子,给船上的人下药。
又说她完不成任务,肯定只有死路一条,希望章蓉蓉和范柚两人,见她没有做下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事份上,能够饶他一命。
章蓉蓉基本上已经要被说动了。
“你当真是被抢劫的商船上的商户小姐?”
自称姜婉儿的女人凄凄凉凉地一笑,“我若是说了谎话,便叫人斩了我的头去,若不是当真被逼到了绝境,哪个女子愿意做这样的事情呢?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我幼弟还在水匪的手上,他现在是我姜家唯一的独苗了,若是他出了事情,我真是无颜面对死去的爹娘,如果不是水匪挟持了我的幼弟,我一个弱女子,决计做不出这样胆大包天的事情……”
章蓉蓉道:“她听起来好像真的挺可怜的诶。要不待会儿我们跟阿浮说说情吧……”
范柚打了个哈欠,抱着自己的小被子说道:“她可怜我就不可怜吗?再说了,她说的这些话,都是一面之词,管她可不可怜,等阿浮姐姐回来再说。”
“不然我们先把她放开吧,这样捆着挺难受的,她又不会武功,也威胁不了我们。”
范柚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紧盯着章蓉蓉道:“你要是再乱发善心,做些蠢事出来,我就把你从船上扔到江里去喂鱼信不信?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知不知道?就算她真的是无辜的,绑一晚上怎么了?又死不了人,她那么远的水路都游过来了,难道还怕被绑一会儿吗?再说了,你难道没听见她本来说的是什么吗?”
“她可是要给我们下毒的!你也听见了她说那些水匪是什么样的人,男的杀死,女的凌虐,难不成你想给人当压寨夫人不成?你要是喜欢,我马上叫人把你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