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初晞这三个月几乎就活在这种痛苦中,读博她是不可能了,没了那个在背后一直支持她疼爱她的人,她已经没有追梦的力气了。
她的爷爷一生就在那个小乡村里,凭借着一双勤劳的手,养活了自己的儿子,又养了她这个孙女。可是他命苦,没有享过儿子一天福,而她这个孙女,也没来得及报答他。
浓重的痛苦让孟初晞心口闷得难受,她穿着一件有些旧了的黑色的风衣,内里是一件白色毛衣,显得她整个人越发修长寡淡,这深秋天气,已经有些凉意了。
漫无目的走着,大都市车水马龙,每个人步履匆匆,或麻木或热闹,可是她却仿佛是个看客,融不入这座城市的悲欢离合。
抬头看着面前大气古朴的建筑,也和这座大都市格格不入,屹立在高楼大厦中的博物馆就像历史长河中走过来的老人,庄重沉稳大气内敛。
这大概这喧嚣城市中最宁静的一隅,不卑不亢风雨不动。因为是周中,人流并不多,孟初晞也跟着走了进去。
博物馆内的志愿者带着亲和的微笑,嗓音如流水,一字一句对面前的游客讲述着历史长河中留下来的古文物身上的故事,听众们十分安静,偶尔发出几声赞叹。
孟初晞由出神到有些入迷,默默跟着人群在一个个玻璃展柜前走过,目光凝视着沾满时光痕迹的文物,心仿佛在里面得到了一丝安宁。
“这个展厅里的一些展物,是从一个千年古墓出土的。墓主人在历史上并没有记载,并不是达官显贵。”说到这解说的人故作神秘地顿了顿,笑道:“不过虽然是平民,但是墓是合葬墓,而且是两个女人的合葬墓。”
人群中有人发出惊讶的声音,孟初晞也是愣了愣,随即目光便被其中的展物吸引了。耳边解说人员依旧在饶有兴趣介绍着那些东西,孟初晞却再也没听进去。
因为是平民墓葬,所以陪葬物品并不多,其中最多的就是丝绸布料和女子的首饰,还有一些书籍。
孟初晞一个个仔细看着,不同于之前文物给她的赞叹和宁静,孟初晞看着这些古老的东西总忍不住去想这些东西陪着它们主人时的模样,那么鲜活生动。
很快她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一幅画,画中画着一个穿着裙裳的女子,模样不过二十多岁,站在一株桃树下,素手轻扶一株桃枝。她似乎是要嗅那花香,只是不知为何转头看着画外面,一双眸子满是柔和笑意,就像是看见了心上人一般。
此刻看画的人很快想到一句诗“人面桃花相映红”。
“这幅画并非出自名家,但这画中女子一颦一笑跃然纸上,栩栩如生,足以带着我们去想象这画中主人当时的音容样貌。画画的人倾注了不少感情,所以即使作者籍籍无名,也是一幅满是情感的画,只可惜画缺损了一部分,这题文中只能依稀辨认是一个梧字,应该是画中人的名字。”
解说的话字字句句落入孟初晞耳中,人群已经开始往前,只有她一个人怔怔盯着画上的女孩,最后不由自主伸出手触上了那个女孩的脸,直到手指碰到冰凉的玻璃,她才回过神。
然而下一刻她突然觉得头晕目眩,画上的女孩似乎活了过来,那双盈满笑意的眼睛情愫浓浓,就这么看着画外的孟初晞,随后她一阵天旋地转,彻底没了意识。
“汪,汪!”几声犬吠打破了静谧一宿村庄的宁静,仿佛有应和一般,村子里的狗都陆续叫了几声,睡梦中的人有的被惊醒了。彼时男人不耐烦的嘟囔,幼童不安的呓语夹杂着母亲的轻哄,倒是热闹了片刻。
依稀能听到已经早早起床的人呵斥自家的狗,打着呵欠推开门扉。家里养的公鸡已经打了三次鸣了,新的一天已经开始了,村子里的人又要开始一天的劳作了。
在村子东边一个有些旧的小院里,响起了嘎吱声,门被推开了。一只有些瘦弱的手握住门环,随后昏暗中那个瘦小的身子也彻底走出屋门。她抬头看着天,微光已经划破黎明前的黑暗,在天空泛起一层鱼肚白。
她安静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随后又转身回了屋,再出来时手里端着一个木盆。打开院子篱笆的木门,这个小姑娘一步步沿着小路往河边走去。
此刻河边已经有了人声,村子里勤劳的妇人已经在浆洗一家人的衣服了。
这个瘦弱的人停下来站了一会儿,并没有往妇人常去洗衣服的地方去,而是往少有人去的上游走。远处妇人大声交谈的声音隐隐传了过来,无非是家长里短的一些事,但在她们嘴里已经是最棒的谈资了。
她沿着草丛中被踩过的地方走到河边,这里有一块开阔地,是她前几日清理的,还有一个人为搭起来的平坦石头,这是小姑娘独属的洗衣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