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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骋少年(68)

作者:阿荒 阅读记录

刘忱凛好像发完疯突然清醒过来的人一样,面如土色,立刻抱起方茧,一边招来了宫人去叫太医,一边抱着方茧寝殿奔去。

太医来后,诊断一番,说方学士是因气急攻心,体内气息难以接续而晕倒,要为方茧背部用针灸,于是所有人都到房间外,垂下帘子,太医在房间内用针灸同药为方茧顺通血气。

一刻钟后,方茧哗地一下吐出一口血,被太医接在手绢中,竟是黑色的,太医看到便惊慌起来,“这、这——”

方茧抬手,摇摇头,声音很轻,“如果圣上知道,他会以为是您医术有亏,我怕我解释不清楚,拖累了您。我知道自己状况,请您不要走露风声。”

太医沉默片刻,便收好手绢,“方学士,微臣告退。”后退几步,又停下,“微臣知道方学士不必微臣多说,但医有医道,所以微臣必须告诫您,勿再起心动念,远离爱憎恩怨,心如止水,或可再得一些时日宽延。”

方茧虚弱一笑,“多谢太医。”

太医离开,在房间外轻声说着不可打扰之类的,没有人进房间里来。方茧眼睛半睁半闭,看到门扇的纸窗外,刘忱凛的剪影来回走了能有七八趟,然后终究是离开了。

他在床上着,怔怔看向房顶,目光空空,山前告别师父那一幕,又浮现眼前。这两年,他独自一人时,师父说的话,不知多少次重现。

“你入门那日我便同你交代清楚:本门对外以武艺驳杂见长,真正秘术却是毒这一门。六年间你做出你的选择,以最烈最深之毒炼血,如今炼成,从此自然百毒不侵,也能以你的血液消解世间一切毒物。但是,记住,你只有三年。”

他在山门磕头,“师父。”

“不必了,我不再是你的师父,你也不要再回来。真要再叫我这一声,只待黄泉了。不送。”

方茧向着房梁,向着被遮住的高高的天伸出两只手,这些天他愈发瘦了,指节上几乎皮包骨头,青筋一突一突,清清楚楚。

瘦骨嶙峋的双手却拢成一个温柔的包裹,好像那中间有一盏天灯,在等着他去放上天。

“我一直,都只有这一愿望。”他说,手松开,那只看不见的天灯,被放走了。

方茧断断续续睡了一天一夜,中间宫人来送饭,他怕拂了别人好意,硬吃下去,但总没过一个时辰就难受地吐了出来,唯一庆幸的是,吐出来的没有血了。

到了晚上,房门被小心地推开,有人进来,坐到方茧床边。

许久后,只听刘忱凛的声音响起,“对不起。”说着握住方茧的手。

方茧闭着眼,他醒着,但仍然闭着眼不睁开。

刘忱凛俯下身子,嘴唇轻触方茧的手背。

“对不起。”他说。

方茧没有睁眼,只是终于用了点力气握住刘忱凛的手。刘忱凛感到了,躺下,挨着方茧身侧。

两人伸手抱住彼此,但都没用力,方茧是没有力气,刘忱凛是怕弄伤了方茧。

“上巳要到了,我打算重开花间市集,也扫一扫都城的阴霾之气,你说好不好?”

方茧点头。

“你和我一起去逛灯会,按从前惯例,会有花车游市,还有花魁坐在车上。”

方茧睁开眼,有气无力,但语调带刺:“那你是去看花魁喽?”

刘忱凛赶紧否认:“花魁有什么好看,谁能有你好看!”

方茧笑出声,“若是江寻,你这么说也罢了,但方茧是不能的。谎话精。”

刘忱凛用力搂住方茧,方茧这些天日渐消瘦,像一把松散的骨头被刘忱凛拢在心口,稍微再用点力就要散架一样。

“我没撒谎,”刘忱凛在方茧发间啄了一下,“你就是有那么好看。”靠近几寸,一下下吻方茧的脸。一道疤,一道疤,吻过去。

方茧被吻得身子热了,推一把刘忱凛,“病中勿扰。”

刘忱凛支起身子低头看方茧,“太医说你需要发汗。”

“鬼话连篇。”方茧皱眉,“你是不是趁着我现在打不过你,予取予求?”

刘忱凛嘴边斜斜勾起一个笑,连酒窝都透出一股子地痞流氓气。

他在方茧额头啄了下,“正有此意。”

……

因着刘忱凛刚才的用力,方茧担心自己的唇破了皮,会有血流出来,紧张得立刻用手背擦了擦看,还扑倒刘忱凛,端着他的脸检查他嘴唇上有没有沾到自己的血。

刘忱凛还以为方茧怕嘴唇被咬破不好看,“你这些天都不用去弘文馆了,咬破也无人看到。”

方茧没有回答,轻轻叹口气,不再多说,主动吻下去。

☆、三十·月影

第二天,方茧先醒来。他已经许久没有睡过两个时辰以上的整觉,总是难入眠,又容易醒。但也因此他总能看到刘忱凛睡着时的样子,心中还是有一些欢喜,像一点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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