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凰(135)
皇帝略略抬手,制止了预备再度上前将妇人拖下来的婆子:“让她说!”
“陛下!不能听信她!她定会胡言乱语,扰乱圣听啊陛下!”舒才人此时才有些慌乱,急忙赶在妇人开口前出声,随后转头,恶狠狠地看着妇人“陛下面前,休要胡言乱语!”
“贱妇不敢胡言乱语!贱妇确实是才人娘娘的姨母!原是好心助她!谁知她今日却翻脸不认人!”妇人朝着舒才人啐了一口“我就知道你和你娘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当真是瞎了眼,才来助你!”
“你血口喷人!”舒才人气得浑身发抖,抬手欲打,却又顾忌陛下在此,不敢造次“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苦污蔑我!我分明就不认识你!我祖籍在滁州,在这京城无依无靠,又何来一个有宅子的姨母!你与其在这里空口白牙的污蔑,不若将事情和盘托出,将淑妃如何逼你诬陷我如实告诉陛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舒才人这话说的可就有意思了,本宫与你亦是无冤无仇,何苦来的费如此功夫诬陷你?”苏清婉轻笑一声“难不成,舒才人从前做过什么对不住本宫的事,才会臆想本宫也会害你?”
“我…”舒才人哑口无言,只得转头继续求助于陛下“陛下信我!妾身是真的不认识这个妇人!我嫡母乃是家中独女,生母出身卑贱,早已不知生父生母在何处,又何来姨母一说,还请陛下明鉴啊!”
“是,你娘是卑贱,可老话说得好,就算是老鼠她也有三个朋友!我和你娘是义结金兰的姐妹,你小时候,我给过你压祟!”不用苏清婉开口,那妇人便和舒才人咬上了“谁知道你个没良心的,和你娘一样,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放肆!”翠烟忍不住斥了一声“天子面前,注意言行!”
“皇帝!皇帝!贱妇说,贱妇什么都说!但求皇帝饶了草民一条贱命!”妇人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今年三月的时候,才人娘娘的母亲找到贱妇,说是才人娘娘有难,求我助她一二,正巧儿我儿给人赶车进京,我也就跟着来了,那宅子还是才人娘娘给贱妇安置的!才人娘娘说让我在周遭寻了怀了三四个月的妇人,好生养着,待她生了,便…”
“你胡说!你胡说!”舒才人几近癫狂,急忙打断妇人的话“陛下!她所说完全是在诬陷妾身啊!陛下!妾身每月所得例银,供自己开销尚且不足,又何来余钱在京城购置宅子!她分明是在胡说!陛下,陛下!”
“你口口声声说我欺君,又让着不知从何出来的疯婆子诬陷我!”舒才人骤然回头,对苏清婉怒目而视“这套说辞,定然也是你给她写好的,娘娘方才说,你没有理由构陷于我,可你错了,妾身肚子里的孩儿,就是你害我的缘由!你就是嫉妒我,嫉妒我比你得圣心,嫉妒我有子嗣,而你却没有孩子承欢膝下!你就是看不得我好!”
苏清婉眨眨眼,静静的看着舒才人跪在地上,孤独的唱着这出无人喝彩的独角戏,突然觉得她有些可悲。
舒才人见着苏清婉不接话,又立即转头看着皇帝,泪水夺眶而出:“陛下!妾身好苦啊!妾身,妾身难得得了陛下青眼,又得上苍庇佑,能为陛下生儿育女,这是妾身的福气,可是,可是总有人嫉妒妾身啊陛下!先有端木美人,后有淑妃娘娘!陛下,她们就是瞧着妾身地位低下,故来欺负妾身啊陛下!您要为妾身做主啊!”
皇帝看着哭得梨花带雨得舒才人,在抬眸瞧见苏清婉一脸似笑非笑,近乎冷漠的疏离,心中高低立显。
苏清婉冷眼瞧着皇帝欲开口,便抢在皇帝前头发声:“看来舒才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来人,将人都给本宫带进来!舒才人口口声声说本宫诬陷与你,那本宫便让你瞧瞧,本宫今日是何等的有备而来!”
随着苏清婉话音落地,琥珀打了帘子进来,身后跟着七八个怀有身孕的妇人,一个个低眉颔首,微微发抖。跟在最后头的黑曜端着托盘,上前几步后,跪行至皇帝面前,呈给皇帝。
“这托盘里,是舒才人姨母所住宅子的地契,是以舒才人姨母之子名义买下的,还有舒才人姨母与这几位孕妇签下的契约,待到她们生产时,若是男孩,便直接抱进宫中充当皇子!那银票和银两,便是舒才人需给他们的好处,银两妾身查过了,上头还有宫中奉银的记号,而那银票,妾身遣人去出具银票的当铺查过,典当之屋,皆是出自宫廷。”苏清婉一口气说完,而后看向舒才人“铁证如山!舒才人还有何话可说!”
惜缘阁暖阁本就不大,如今地上又跪上七八个孕妇,更是显得拥挤不堪,再有胆小的,见此情形竟呜咽起来。皇帝心中烦躁,抬手打翻了黑曜手中的托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