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三人齐齐陷入了沉默了,好一会儿阙汉义才开口。
“是谁?”
伤心和怒火让这个总是笑着的和蔼的老人看起来越发衰老,阙汉义生女生的晚,四十多岁才有了幺女,如今已至花甲,还要遭受带着些荒谬的丧女之痛。
前两个月的车祸就足够他怒火攻心了,只不过之前觉得女儿还在,如今知道女儿魂都没了,他就算是豁出这把骨头,也得查出来。
“她说是阙林洋……”
阙子汐说道阙林洋名字的时候还有些咬牙切齿的,她将阙以凝同自己说的都说了,包括她身边的人曾经被阙林洋碰过,以此来监视她。
“个中缘由她没和我说,但她说有证据,说会跟你们解释的,还担心你们撑不住……其实她是个挺好的人,而且很有能力。”
阙子汐如是说着,面上却满是苦笑。
这个住进她妹妹身体的灵魂,强大又自信,和她妹妹截然不同,她其实不怨这个人,她只是不甘心她认识的人就这么消失了。
哪怕原来的阙以凝一点也不优秀,哪怕她被宠的娇蛮任性,哪怕她平凡哪怕她被人讨厌,对于阙子汐来说,那也是她在意的妹妹,不应该被忘记不应该被取代,不应该被人从记忆里抹杀。
“怎么可能……”
尤兰清近乎失声,在这接二连三的刺激下晕了过去。
“妈!”
阙子汐顾不上自己,按了铃叫护士。
尤兰清躺在了隔壁病房里,阙汉义站在两个病房门前,红了眼眶。
他拿出纸擦了擦眼睛,在阙子汐出来的时候强撑着挺着腰。
“我从没在今天这刻,感受到我做人的失败。”
他叹着气,脊背一点点弯了下去,满是佝偻苍老的味道。
“我以为我是在帮凝凝铺路,她啊,打小就是娇气的性子,读书的时候呢,对那些什么商业的弯弯绕绕啊也不感兴趣,我想着以后呢,就让她那笔钱快快乐乐的过着就行,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阙汉义说起从前,面上带些笑容出来,但那笑又一点点隐没在沟壑交错的面上。
“子汐啊,你说我是做错了么,我想着招个夫婿也不靠谱,万一人家是图着钱才对凝凝好,那不如就交给老大,老大看着她长大,对她千娇百宠的,在我面前也是孝顺温良,我是真的不信他会做那些事,可真是人心隔肚皮啊。”
阙汉义叹气,想起公司里项目的事儿,就算再怎么不愿怀疑,也察觉了不对劲。
阙子汐想说些什么,阙汉义却是摇了摇头,走进了妻子在的病房里,关上了门。
阙子汐知道他需要自己冷静消化那些东西,在门口踟躇了一会儿,心绪有些空茫的回了自己的病房,坐在了床边,看着依旧在昏睡中的阙以凝,心里的期盼出现在面上。
她看了一会儿,躺回了床上,睁着无神的眼睛,让自己也接受着这事实。
*
阙以凝恢复意识,发现置身一片迷诡的晦暗里。
朦朦胧胧的一缕白烟在这片黑暗里引着她前行,她思量着冷静地朝着前走。
在昏迷过去的那一刻她其实有想过她是不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毕竟这种过于陌生的她从未接触过的超自然的东西或许会给她带来未知的危险,但既然已经这样了,不如继续往下看。
在白烟消失的地方,阙以凝如同踩空一般,意识下坠。
眼前的一切从晦暗变得明亮,从模糊变得清晰。
一些碎片化的东西如同雪花一样从她的面前闪过,在短瞬之间她看完了原主有记忆的小半生。
大多数都是和家人们在一起的,而且阙林洋出现的频率很高。
看来在原主的心里,阙林洋真的一个好哥哥,这种蒙骗从小时候就开始了,已经逐渐成为了她深信不疑的事情。
闪过的碎片逐渐变慢,而画面里的原主也在逐渐长大,那张她见过的肿胀的尸体的面庞有了确切的形状,的确和她有三分相像。
渐渐的,这些画面里一个人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无疑,就是傅文靖。
这段记忆其实阙以凝想要快进,毕竟她不想知道一段悲剧的痴恋是怎么发生的,但她依旧还是看完了,努力不错漏任何信息。
这些记忆并不是完整的,无声的叙述着一个女孩的前半生。
这些记忆都是主观性的,阙以凝没有办法从中读取到其他的信息,在原主喜欢上傅文靖之后的大部分的碎片化的记忆里,她都没看见其他人的踪影。
很快,转机就出现了,因为在这些画面里,一个女人进入到了原主的视线里。
阙以凝打起了精神,饶有兴味的看着书里的那个顾小姐在原主眼里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