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拢天下,殇曲悠悠(61)
“别睡了,醒醒!今日我们懿大哥发话,多赏你道吃食!”
听闻响动睁眼,伊墨粗算,今日送饭迟了半刻钟。
来人还是那张熟面孔,这回却是托了两个碗。
送饭的人在草堆边蹲下,在她面前,端着碗的手一并伸到她面前。
伊墨没动,盯着他瞧。
那人眼里闪过jīng光,猛地转手,碗口就此重合,嘲笑着望她,恶意将合拢的碗晃了晃。
碗再敞开,白馒头落入另一碗中,沾染半是炭黑半是猩红的东西。
不堪入目……
糊味腥气直入鼻息……
你不动我不动,伊墨瞧着来人,渐渐从他眼中瞧出不耐,这才浅笑起,将本貌全无的馒头提起,递出另一只手,在来人面前,不紧不慢地将馒头扒皮,顺势将乱糟糟的一堆丢入碗中,依然留了下手的一处在,收手,递到嘴边,不疾不徐地咀嚼。
来人神色骤变,眼中就剩下错愕,许是出神在外,直到伊墨将最后一处丢回碗中,还微笑着回了他句:“小兄弟,多谢了。”送饭的人如梦初醒,捧着碗蹭的起身出去。
伊墨在帐帘落下的那刻收起笑。
无休止地关押,两个馒头勉qiáng度日,无甘泉止渴,匮伤药,乏暖衾。
唯有孤寂、yīn寒、伤痛、gān渴等磨灭意志。
如今加上羞rǔ……伊墨蜷靠回原处,无谓地闭上眼。
古有勾践、韩信为先例,更有常言‘大丈夫能屈能伸’,声名大于天的男子尚能为之,她一个女儿家,更是看惯生死的人,更加无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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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了?”景懿从篝火堆抽.身迎上前。
送饭的人胆怯地将碗递过去。
瞧见碗里的残羹,景懿抢过碗,直接抬手砸到地上,狠狠咬牙,“好,算我小看了她!”
白袍男子笑言上前,“那可不是寻常女子。”
景懿回头,迎着冉冉火光,深锁目光,“不如明日操练带她来瞧瞧……我倒是好奇,什么女人能得何兄如此高看。”
白袍男子点头,“景兄不妨一见。”手中竹扇轻摇,清冷疏离的影子被烈焰勾出几分真实。
☆、转变
作者有话要说:如有gān扰请包涵,只是回头改标点(单独使用的单引号更正为双引号)~
萧婧依马不停蹄赶到江州,与萧若水会合后,同样以伊墨好友的名义去拜访了伊母。一前一后返回萧若水下塌处,两个人躲在房间里低语好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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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午前,伊墨双手被缚,被押往营帐中央的空地。
空地上,以相契的木架子搭成个四方习武台,再观台上,二人斗得难分难舍,石锤与双鞭你来我往。
打眼扫过台下,熙熙攘攘围了一群人,眺望台上,噤若寒蝉,大都是练家子惯来的短打装扮,其中二人却是不同。
一席白衫的男子想来便是打过照面的那个,在他身侧,一男子手持大刀,玄色劲装外拢同色披风,远瞧着,已是不怒自威的狠角色。
伊墨打量那人的同时,那人的凌厉目光刺破数丈空气直bī而来,她挺拔如松,另一边,劲装男子眯了眯眼,神色松动,闲手招呼一人上前。
伊墨心下警惕,别开眼观望台上局势,抡石锤的雄壮男子便是她jiāo过手的那人,另一方的男子,瘦弱灵巧,频出奇招,渐渐占据上风,此时,他的对手,愈发慌乱。
“咚咚咚咚!”密集的鼓声盘桓响彻山峦,伊墨的心随之狂跳,这岂非是出征的军鼓声?
她这厢斗志满怀、跃跃欲试,看台上下的人,同样是身板直立、警戒之姿。
伊墨正当讶异,击鼓的人径直跑来,不由分说,解下绳索,扯过她就走。
伊墨怒而甩袖,后一步跟上。
方才闻鼓,看台上的人各自退后,稍作喘息且全然戒备着。
领路的人直接登台,将伊墨带往对峙二人之间,依次朝那两厢拱手,“二哥,三哥。传大哥令,请三哥下台休息。”
半说半留,其余三人都懂了。
软剑还随身带着,伊墨径自抽出,抖落之后,剑身震颤,些微轻响入耳,以此定心。
对面的男子手持双鞭,直扑过来。伊墨侧身躲过,回他一招,反被那人反手格挡。
新一轮打斗就此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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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到城下,萧婧依远望察觉不对,城门口守卫众多,入城巡查严密,而等“他”牵马上前,第一道留了马,第二道,随身携带的伊墨的通关文凭和上任文书被扣下,第三道,直接被拦。
被拦住去路,萧婧依神色未变,反倒不疾不徐地打量过拦路的人,一旁,凑到桌前耳语的官差就此入眼。
再之后,“伊墨”被满脸堆笑的守正客客气气地请到一旁就座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