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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拢天下,殇曲悠悠(30)

作者:柒嘻 阅读记录

‘她二人’自然就是沈念的俩侍女了,凌晟冥想片刻,迟疑出口:“照依儿的性子,怕是……”

怕是不会多管闲事。沈念自嘲地抿唇浅笑,她当然知晓萧婧依离经叛道是为的什么,抬眸,只捎带疑惑地道了句:“听闻是若水姑娘带人行动的。”

言下之意,当初远在边关的萧婧依全然不知晓。凌晟闻言,果不其然舒缓了神情,继而心下轻松地定神打量起他这位不曾谋面的小表妹。

话说开了,沈念也无所畏惧地生出几分亲近之意,提了紫砂壶,皓腕轻抬,倾倒茶汤,敬递茶盏向对面,举杯相邀。在年少帝王敛神执起茶盏时,她先一步,并着满腹复杂心绪与馨香茶液咽回腹中。

据她后来查探所知,六年前初chūn,沈家事发时,初次立下军功得到晋升的伊墨,已然与那人相知相识、相互亲近。再凭之后几次与萧馆的联络猜度,萧若水此人不像是逞一时之勇的莽撞人,再者,即便她有意出头表现,事后,按萧宫主霸道骄纵的性子,也容不得她到今日这般。

热茶沁入心脾,喉间泛起的却是丝丝凉意。沈念轻放茶盏,扯平了无奈泛苦的唇角。

原来许久之前,萧婧依就决然为那人舍弃一切了。如今更算是“公开”宣告天下执意对那人掏心掏肺……

如此看来,她本身湮没当初的沈念,以陌生而qiáng势的姿态回归,并无过错。

另一旁,打量过她的纤瘦身形与黯然神色,凌晟叹息:“念儿,这些年,委屈你了。”

一句“念儿”,未唤得心湖深处零星半点的血脉温情,倒是惊起她隐忍数载的浓烈爱恨,她抬眸,神色淡淡地,与世事世人无端疏离,“臣女会从旁人角度证得沈家清名。眼下,陛下还请看待臣女是舅父府上的司马梓。”

凌晟举杯盏抿茶的当口,思绪百转千回,放下茶盏,和煦温言:“梓儿今后有何打算?”

司马梓闻言浅笑,她在此恭候多时了,“说来,倒有一事,普天之下,非要请陛下应准不可。”

“哦?”被人奉承总是难免心旷神怡,凌晟扬起薄唇,接上一句:“梓儿直说无妨,凡是为兄可达成,绝无二话。”

司马梓垂眸,俏皮嘴角悠然翘起,“臣女所求,并非寻常表兄可为……”瞥他一眼神色无异,“陛下君无戏言,表妹就当您应承了。”

凌晟眯起眼,投向对面女子的目光愈发深邃,他这表妹,可是不简单,“你我是表亲兄妹,为何如此客套?便是寻常人家的兄长,应承妹妹的事也必会尽心达成。”

司马梓当下慌忙起身,俯首一旁,“臣女失言,望陛下恕罪。”

“你这是做什么?才相认又与朕生分起来了?”凌晟并未留意措辞,紧着将人扶回原位。

垂首的司马梓,神色微变。

“梓儿方才还未明说,到底因何事为难?”

司马梓轻咬朱唇,神情纠结,“臣女、”

凌晟无奈轻笑,“你与为兄还是这般生分?你若执意如此,为兄可要食言了。”

抬眸,受温和目光的鼓舞,司马梓直言道出:“臣女、敬慕陛下……还望陛下……”咬牙说到此处,话音悄然消散。面对往日无甚感触更甚至心内隔阂数载怨恨的,被她私心定义为“不聪不明实属昏君”的人,要她如何将这胡诌来的虚无情义宣之于口呢?

她话一出,登基数年、自小修习君王之道的少年皇帝登时沉下脸,惊愕神情不加掩饰。剥去她冠冕堂皇的理由,单是她这念想就足以令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帝陛下失神惊心。凌晟偏头稳下心神,转回头,对上那双羞怯躲藏的眸子,温和依旧,“学士府冷清,往后常来宫中走动走动,正巧依儿时常叨念宫中生气寥寥憋闷得慌……”

司马梓窥看他一眼,敛目垂首,“陛下整饬纲纪、宣扬儒术,又满腹才情,臣女入京以来,感念愈发深刻,”抬眸,羞赧道:“今朝与陛下相见,臣女期盼已久……”言毕,闭目无声叹息,她只这句“期盼已久”是实打实的真心,为布局,进宫这一步,横竖躲避不过。

凌晟匆忙提起杯盏啜一口压平心疑,他已经暗示地如此明显,她竟还装作不知?这是打定主意往他后宫里钻么?!一口茶的功夫,思虑许多。她与伊墨的少年事,暗卫早有禀告,她意欲入宫究竟为何?重振家族名声?贪慕权势?保全心上人?或是,与许多人一般,藏了见不得光的贼心,意图窥探他凌家江山?如此看来,身在皇家还真是飘零无依,内亲外戚不少,能互诉知心话的凤毛麟角。思绪到此,丝缕温情随之湮灭。再度注视她,他的双目锐利,面色凛然,“你苦心多年。为的就是来见朕,求朕带你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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