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拢天下,殇曲悠悠(107)
司马榽垂眸做个鬼脸,向司马梓恭敬道了声“参见娘娘”。
“快起来。”司马梓扶她起身,心内波澜未定——
方才舅父所言,言及司马榽身上一块玉佩,竟郑重用了“请”字……她转念想起,照方才舅父说得,那玉佩本是她姐妹姑母蓉贵妃之物,莫不是,那是御赐之物?
想必不同寻常,司马梓联想起方才他舅甥二人的谈话,想到司马萧说起的“曹操”、“时机”,抒怀展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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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之后,学士府马车出现在刑部衙门外。车停,少女榽缓步下车,由嫣红襦裙称得她愈发地娇艳明丽。
少女疾步匆匆,领一行侍从直奔府衙门口。
司马榽自报“司马家排行之三”,要官差进去报信。
眼前少女气质非凡,当值的官差个个是人jīng,恭谨应了请人稍候,不敢怠慢加紧进去报信。
司马榽没多时就被请进了偏厅上座。
刑部尚书命人奉茶,端正坐于上首位。司马榽打量过他,心道:刑部尚书陈直陈大人当真是人如其名,刻板严谨。
她面上不为所动,秉承礼节,问候过老大人,随后道出来意:“敢问陈大人,礼部侍郎伊大人可在陈大人手中?”
刑部尚书陈老大人性子古板,一辈子主管刑狱,周身也未沾染多少肃杀之气,或许这就是民间所说油盐不进的朽木?这般编排老人家,司马榽面上一臊,心中连连告罪。
“朽”大人啜口茶,言辞生硬刻板,“不错,伊砚涉身贪.污大案,现下在我刑部关押……”陈真上下扫她一眼,“不知司马小姐来此何为?”
司马榽回个神,起身屈膝见个礼,“陈大人有所不知,伊砚本为家父门生。家父听闻他出事心急成疾。今日,我代他老人家前来,是为恳请陈大人通融,请陈大人随我去见一见伊砚,探知此案背后隐情!”
陈老大人不为所动,嗤笑,“我本将学士大人视之忘年故jiāo,原是这般……是老夫眼拙!”
亲见眼前这老古板出言诋毁父亲、对父亲不敬,司马榽忍无可忍,快步上前,满面不善地挡在他跟前。
“你、”陈直一脸戒备,花白胡子颤抖,“你、你要做什么!本官之声名,断不会毁在你这无理丫头手上!”
司马榽冷哼,向堂下瞥了一眼,见衙役远远站着,回头堆个笑,恢复郑重态,从袖子里取出巾帕仔细净手,伸手取下挂在颈上的半块龙凤珏,在陈直面前晃了晃,“陈大人可认得这上头图案?”
陈老头已是脸色惨白,牙关打颤,“你、你、这、这是。”
“这可是太.祖皇帝钦赐先帝与太后的龙凤珏,象征帝后龙凤和谐,陈大人可省得?”
见御用之物如亲见陛下,老头惊得说不出话,跌跪在地,仓惶行大礼。
“陈大人快请起。”司马榽小心收好半片玉珏,倾身将老大人扶起来,“臣女不过是想请大人随我去探听真相罢了。”
陈大人仍旧木然,又听这小姑娘低声道:“尚书大人必然不愿在您职责之内出现什么屈打成招的冤案吧?”
司马榽笑容端庄疏离,教陈直透过她的眉目,生出时光回流的错觉——仿佛身回昔年宫宴之上,他遥遥望见在最尊贵耀眼的明huáng色龙袍身畔的、那一袭绯色宫装巧笑倩兮的女子。
当年一眼转过,陈直见之不忘。
女儿情态魂牵梦萦,此去经年,已是yīn阳相隔。
“随我走吧。”陈直垂头掩饰失态,叹息一道起身。
昔年贵妃故去,他扼腕无力为她做些什么,如今,或许是时候弥补一二。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怎么做到又促成了一对儿的?不,没成,只是多了个空相思的可怜人……
贵妃娘娘有CP了,她那谁在这篇里还出现了一小下,要不要猜一下~?
☆、惦念
刑部掌管审案重责,刑部大牢,乃本朝最高刑狱。
饶是司马榽游历山川四海,见识远非深闺小姐可比,她仍不过是二八少女,置身牢狱刹那,后背陡生寒意。
浓重血气扑鼻而来,嚎叫低吟缠绕耳畔。司马榽提着心快步穿过重重铁锁门,拒不看两侧营房的煞人景象。
陈直稳步跟在后头。
狱卒为司马榽引路时,偶尔掂量旁边这位小贵人的心思,并着好奇,猜度她出身为何。
要知道,能请动陈老大人破例入狱探监的主儿,满皇都亦不算多。
狱卒转个心思回来,愈发殷勤,并着多解释两句伊砚现状。
司马榽不曾见过伊砚,总归与伊墨朝夕相处过,三小姐自信若见得她同胞弟弟必当识得——这话也是她在父亲长姐面前拍胸脯承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