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准备搬家吧,愈史郎。”珠世说,“鬼杀队队员的话,晚上应该会外出,当她不在时将笔记放在门口,离开就行。”
[完全劝不住。]愈史郎苦恼地想,[只要是珠世大人下的决断,无论别人说什么都劝不住。]
他叹了口气说,“我去准备。”他说,“只有小部分实验记录是要带走的,剩下的我先委托人转移至新地点。”
“从你发现它是鬼杀队的成员起,我就开始准备转移了。”他不情不愿地说,“现在刚好能够用上先前的准备。”
珠世看了他一会儿,表情越发地温和,她是个漂亮的女人,甚至知道愈史郎孩子气的恋慕,可对她而言无论如何都只是孩子的幻想而已。
“帮大忙了,愈史郎。”她笑道。
“!”愈史郎的脸一红,内心骚动得像只尖叫鸡,不断喊着珠世大人太美了,她怎么能笑得这么好看之类的话,嘴上却还是道,“份、份内之事。”
打包用不了多少时间,他们一直受无惨追捕,早就习惯了转移地点与东躲西藏,做好准备时大约零点,西洋钟的指针正对12,远处佛寺传来悠远的撞钟声。
蝴蝶香奈惠东京的住所不过是临时落脚点,又兼之要念书,对寻常人没刻意掩饰。
凌晨一点的东京陷入深沉的睡眠中,尤其是住宅区,安宁且黑寂,甚至看不见火光。珠世全部的研究成果都集中在厚厚的笔记本中,本子是新式的,字却用毛笔写,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使用汉字多得超过寻常日本人认知水平。
这是她从平安京时代遗留下的习惯,虽说已经有了假名,可贵族阶级的人还是习惯写汉字,活的时间越长,似乎就有些习惯越难改变。
蝴蝶家的门窗紧闭,光线也是不透的,珠世想,要不是人没有回来,就是都熟睡了。
[把笔记本放门口就行了吧。]想着她弯下腰。
“咔嗒——”
门内传来弹簧锁开闭的声响,珠世一惊,不由自主抬起腰。
“!”
笔记本的尖尖角磕碰在地面上,密密麻麻写满字的书页翻开,夜风吹拂,薄脆的纸张翻动,纸与纸打在一起,发出哗啦啦哗啦啦的脆响声。
珠世早就注意不到自己的姿态了,甚至连她的瞳孔都变成了鬼特有的竖瞳,她厌恶鬼相,多年不曾显露过,柔软的鞋底踩在地上,她向后退了好几步,仿佛看见了永不曾见过的邪魔。
“治、治君?!”声带微弱地颤动着,连同她的声音都小得像是一触即破的泡沫,实在是太轻太轻了。
[我是在做梦吗?]
[他转世了吗?]
[我的孩子啊。]
“你好?”太宰治露出了礼貌且疏离的微笑,“请问您是?”
[他不记得我了。]
[他当然不记得我了。]
……
[最后的时间要留给与珍重之人道别。]
[我这样的人,还是别记住好了。]
[反正只要与我扯上关系,都没有好事。]
第40章
[又被召唤了?]妓夫太郎看四周的空间, 木梁横在半空中摇摇晃晃, 时不时发出腐木摩擦特有的锈声, 格子门开了又关闭, 闭了又开, 间或夹杂着三味线无规则的弹弦声,蠢妹妹堕姬还一身花魁打扮,或许是在面见客人时被召来的。
妓夫太郎感觉到了些许的不安, 无惨大人过于频繁的传呼让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再加上先前看到的太宰。他不得不想, 为什么在分别一百五十三年后, 人又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一辈子永不相见不好吗?
堕姬还是没心没肺的,光想到能再见心爱的无惨大人就够让她兴奋了, 至于什么山雨欲来的凝重气氛, 全然无感,她左逛逛右看看, 哪怕是黑死牟竹帘后笔挺的背影都找着了, 对妓夫太郎嘟嘟囔囔道:“童磨那讨人厌的混蛋没来。”她幸灾乐祸地笑, “肯定是无惨大人把那混蛋的脑袋捏爆了。”
[不对。]
妓夫太郎想,童磨并不如面上那样不识趣, 他从来都知道无惨大人讨厌他, 更喜欢挑战猗窝座的耐心, 而且鸣女在转换空间让所有鬼来时, 是有先后顺序的, 童磨永远是上弦鬼中最后一个到的。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一扇格子门突兀地显现在他们面前,门拉开,穿西服戴礼帽的无惨大人坐在沙发上,他在把玩什么,神色癫狂,妓夫太郎只看了一眼,就猛地把头低下,不敢接着看。
现在就算堕姬都知道情况不对了,陪哥哥一起叩首,讷讷不说话。
无惨听见了他们之前的对话,他说:“童磨?童磨永远不会来了。”
“他被杀死了。”
在场所有的鬼噤若寒蝉,他们明白了无惨话的意思,却不是很懂他的状态,按理说来无论童磨有多讨人厌,都是上弦,是仅次于黑死牟的强者,他的死亡代表百年平衡被打破,无惨肯定会暴跳如雷,恨不得把鬼全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