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不在说话。
这样重大的事儿。
刘红就是楚念的恩师,她也不敢含糊,她看着医生:“lucas,我想听一句实话。”
主治大夫摘下口罩,他的眼镜之后有着惋惜,“患者本身的身体素质就不是很好,如果手术的话,说实话,我们只有两分的胜算,风险极高,如果生子的话,很多激素类的药物务必就要停了,那……”
眼看着刘红的表情严峻,医生叹了口气:“这个时候,只能寄希望于患者强大的精神力量了,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奇迹存在的。”
在医学方面,只要一提到“奇迹”两个字,那基本就扣上了死亡的标签。
世上哪儿有那么多奇迹?
许多所谓的奇迹,不过是对将死之人的心里安慰。
这样的生死大事儿。
刘红不敢隐瞒,把所有的事儿都告诉了楚念。
一般人听到这样的消息之后都要抓狂的,刘红也做好了这个准备,可是没有。
她甚至都没有看到楚念有什么变化,她听了之后只是若有所思的轻轻的问:“是么?”
原来是这样。
原来……不,也许这就是她的命。
之后选择的一个星期,楚念做了很多挣扎,医生也经过几轮检查她的身体都不是很乐观,相视无语。
她有一种感觉。
她也许要不行了。
可是……
她不能死。
她死了,贱贱怎么办?
楚念摸着肚子,怀孕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儿,这几天,她竟然隐隐的感觉到了胎动,隐隐的感觉到了小生命的顽强。
每天夜里,她都会做梦。
梦的内容基本相同,都是阮悠然跪在一个黑色的墓碑前,哭的撕心裂肺。
不能这样……
她要活下去,无论几年,她要走回到她的身边。
做决定那一天,楚念一晚上没睡,躺在冰凉的手术床上,她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她的主治医生loli站在旁边也跟着默默的流泪,她也是女人,也是一个母亲,最能体会到这样的痛。
从接手楚念以后,各种检查,她基本都跟着,她一直认为这是一个无比强大的中国女人,她做了很多项检查,经历了很多痛苦与煎熬,听了很多消极的消息,她都没有哭泣,而如今,她哭了,哭的那样伤心。
医生看着她,安慰:“没事儿的,打一针就好了,你不会很痛苦。”
楚念看着那针头,那一刻,她真的听见了心底的声音。
——妈妈,不要杀我。
楚念一直是一个无神主义者,可是那一刻,她一下子掀开被子,挣脱了床铺。
不……
她不能这样。
按照医生的推断,她可能活的超不过五年……
她还要亲手杀死她们的孩子,什么都不留给贱贱么?
她是贱命一条。
从出生开始,就不被父母家人喜欢。
可是她的孩子不一样,她的身体里有悠然的血,她一定会像是她的母亲那样,被上天眷顾。
女人,为母则刚。
到现在,楚念都不知道她怎么走过的那些晦涩时光。
她没有补办手机。
她怕只要一听到阮悠然的声音,她就受不了。
她更害怕跟她解释。
她该怎么说?
告诉她,悠然,对不起,我也许会死在手术台上,也许手术成功了,也只有五年的寿命,我亲手打掉了我们的孩子?
这个孩子来的千辛万苦。
但是……
如果告诉悠然,她一定会选择她,不选择孩子的。
然后……她活下来,跟她一起度过五年,再让她接受无尽的痛苦么……
可是不告诉她,这么离开,她一定会恨自己,一定会老死不往往来。
楚念经常一个人想到崩溃,想到泪流满面,随着时间的推移,孩子在她体内的反应越来越大,她会呕吐,会感觉到那个小小的生命。
那一刻,她已经是一个母亲了。
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孩子。
怀孕的过程并不顺当。
在怀孕第六个月产检的时候,医生看着检查单,表情有些严肃:“这孩子,免疫系统可能有一些问题,你——”
这个月份了,什么样的后果,楚念都想过。
她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
一个星期后,楚念听到了孩子的心跳声,轰隆隆的,比普通人要快很多,就像是欢快的小火车。
本该开心的日子,她却流了一脸的泪。
从检查中心出来的时候,楚念看着其他产妇身边陪着的爱人,她的手轻轻的摸着肚子,眼里都是温柔。
每一次产检,对于楚念来说,都是从鬼门关走一遭。
好在第七个月的时候,孩子检查要比上个月各项指标稳定了一些,倒是lilo有点不放心,“念念,虽然问题不是很严重,但是孩子生下来前三年肯定要治疗的,一般小孩都是三到五岁之后才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