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绷着尖锐的空白。

有什么剥裂开，被细细切割、撕扯，淌着浓郁的、更进一步的渴切，从她的尾椎滑落——

“滴答”

一圈圈漾开。

唐青亦的心脏一缩。

唐青亦拥着棠糖，不知战栗的是自己，还是女孩。

“唐青亦……天亮了吗？”棠糖的嗓子不太说得出话，所以只是气音呵在唐青亦耳际。

微细的吐息，轻轻颤着，如绽了新蕊的花苞，耗费了力气，攀附在枝梢。

唐青亦的视线从棠糖阖着的眼睑挪移，抬眼看向窗台。

厚重的窗帘被拉得严实，纤薄的光线由印花处隐隐渗了些许，洒落地板。

“亮了。”唐青亦的手指在女孩潮红的眼尾流连。

“我们……还没有吃早饭。”微哑的声线，衬出几分可怜。

棠糖的眼睫湿漉漉的，几乎睁不开。

唐青亦把她往凉被里更裹了裹。

“你再睡会。”

唐青亦亲亲她。

棠糖探着手指将被褥拉开些许，眼睛往外瞧，唐青亦正背对着她穿衣服。

腰线纤瘦，白皙的脊背浮着点点红痕。

【唐青亦】

棠糖的指尖蜷了蜷。

唐青亦转身合了门。

棠糖在被中慢慢缩了身子，好像依旧被拥抱着，被亲吻着。

好像……她依旧拥抱着，亲吻着。

两人就这样过了几天昼夜颠倒的日子。

潮湿、甜腻的温存。

唐青亦只是轻轻触碰女孩，都会得到逐渐柔软的反馈。

高考分数出来时，她们正裹了一张薄毯窝在沙发看一部电影。

黑白的光影，在荧幕变幻，娓娓道来一个安静、浪漫的旧岁故事。

两人手肘彼此轻蹭，温暖光滑的肌肤贴合，小腿在毯下微屈，徐徐而动。

姜笃笃打来电话：“可以查分数了，你们快看看！”

口吻激动愉快，成绩应当是不错。

唐青亦拿着手机，静静听姜笃笃继续东拉西扯闹腾着毕业旅行。

姜笃笃道：“我妈不准我一个人出去玩，要是你们和我一起骗过我妈。我保证，绝对一到地方就离你们远远的！给你们绝对的二人空间！”

唐青亦不应声，姜笃笃把主意打到棠糖身上：“棠糖——棠糖在听吗？你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实在不行，地址你们选，只要能让我出这个省就行！”

姜笃笃寻常大大咧咧惯了，拿捏不出小女儿撒娇的正确姿态，掐着嗓子尖细出声反倒让人忍俊不禁。

唐青亦垂眸看向女孩。

棠糖的眼睛慢慢弯起来，亮晶晶地冲她笑。

“好。”唐青亦道。

她挂掉电话，低头吻上那个笑。

笔电放在书房，棠糖起身去捧了来，抱在怀里。

她被唐青亦抱在怀里。

唐青亦两手在棠糖腰际收紧，下巴垫在女孩肩部看她输入两人的证件号码。

“和我们之前估分的差不多。”棠糖歪了歪脑袋，脸蹭在唐青亦的脸，亲昵地小声道。

“唐青亦，我可以和你上一所大学了。”

“上同一个专业。”

“我想一直陪着你。”

荧幕的光影落在女孩的瞳，干净又憧憬。

唐青亦安静地瞧了会女孩，认真地缓声应：“那就，一直陪着我。”

.

唐青亦与棠糖填报了高考志愿，是唐青亦就读过的K大热门专业。

毕业典礼当天，学校热闹得过分，电子屏里滚动放着省市排名前列的学生名单，拉了长长的横幅。

唐青亦在布告栏看见了自己和女孩的证件照，以及每个学期的成绩单。

班主任难得打了领带，在讲台上意气风发地提及唐青亦与棠糖，随后又表达了对所有同学的衷心祝福。

“愿大家，前程似锦——”

大家也笑着回应。

初夏的日光烂漫，镀入门窗，每张脸都是最好的样子。

七月初，唐青亦两人与姜笃笃相约去海边待了一个月。

姜笃笃抱着救生圈在海里扑腾，抬起脸，看见遮阳伞下的女孩正认真地帮唐青亦的手部涂防晒霜。

她们凑得很近，鼻尖几乎蹭在一起。

涂好后，棠糖含了一口手中的冰饮，似是觉得不错，便将吸管递给了唐青亦。

唐青亦没有任何抵触地低头，将吸管咬在齿间。

很奇怪，明明她们都没有搂抱在一起，唐青亦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姜笃笃却觉得，她们亲密得过分。

亲密到……下一刻就好像会自然而然地接一个吻。

又或许，共用一支吸管真的比再深切的吻都足够暧昧与旖旎。

姜笃笃把头埋进水下，视野中，透明水体里的一切光怪陆离，奇诡而壮丽。

所有声音都被过滤，她的耳边静谧、安宁，心里慢慢变得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