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从床上一跃而下，套上大衣就往外走，她记得文件袋看过后她就封上了，没怎么上心，被压在一堆文件的最底下，应该是左手边第三个抽屉。

秦腾和李素荷都在客厅坐着，看见她身上是睡衣睡裤，脚底还是家里穿着毛绒拖鞋，一手拿手机一手拿钥匙，行色匆匆，看着要出门的样子。

秦腾道：“小暮，你干吗去？”

秦暮道：“我去趟公司，爸爸。”

秦腾皱眉道：“你就这样去？什么事那么要紧？”

秦暮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自己，眼睛里流露出一点迷茫，她又将目光落到面前放着影像的平板电视上，彩色的图像在她视网膜内飞速倒转、投射到大脑里，和眼下的父母构成了一幅现实的场景。

她灵魂入体似的，在原地呆立了片刻，坐到了沙发上：“噢，没事，我刚刚想了想，明天上班再去处理也是一样的。”

秦腾拍拍她的手，温声道：“慢慢来，不用那么拼。”

“我知道的。”

“其实咱们只要会用人就行，不要样样都精。古代当掌柜的能看懂下边的账，那就成功了一半。你先在朝楚干个一年半载的，如果能上手的话，我把你调回总部，看看安排个什么职位给你。”

李素荷大喜过望，在那边朝秦暮使劲使眼色，秦暮权当自己眼瞎没看到，她委婉地拒绝了秦腾的暗示，道：“爸爸，我恐怕才识不够，撑不起集团这么多人。”

李素荷眼睛里的火能把人秦暮烧着了。

秦暮熟视无睹。

“不急，你还年轻，谁不是从小公司干起的，你爸爸年轻时候和你那些叔叔争啊，斗得头破血流。你现在比爸爸那会儿好多了，不用争不用抢，全都是你的。等到四月份，我就带你去集团提前熟悉一下业务。”

秦暮微微一笑，还要说句什么，李素荷已经扑了过来，岔开了话题：“在家就别谈公事了，我叫阿姨去上个水果拼盘。”

一番话就这么被打断了，秦腾何等的人精，秦暮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睛，只是他很奇怪，秦暮为什么最近表现得如此上进却又对家里的集团不屑一顾呢？转头一看，秦暮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秦腾的眉头也缓缓地拧了起来。

秦暮人在这里，目光却是失去焦距的，思绪也早就回到了两个小时之前。

……

“姓季的，我厉害吧——”秦暮现在想起来季微白当时的眼神还是觉得惊艳，甚至有一瞬间她都能感受到自己心动的频率。

星空、夜色、美人，从来都是促生某种不可说的情绪最好的天然药引。

秦暮别过脸，咳嗽了一声，没人看得见她的脸颊浮上了一层淡淡的赧意：“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你这样我会以为你爱上我了。”

季微白想了想，说：“因为我觉得你长得很好看，好看的人应该受到瞩目。”

“我不是一直都这么好看吗？”

“对对对。”季微白脸微微仰起来，心情很好地笑道。

秦暮嗤道：“你们这种书念多了的人就喜欢胡说八道，你以前又没见过我，怎么知道我一直这么好看。”

季微白双手环着膝盖，放松道：“我见过啊。”

秦暮转过来：“你说什么？！”

“我在家里的相簿上见过你，听我妈妈说是在一个剪彩仪式上，你非要缠着你爸，你爸没办法就抱着你参加了。小时候也挺好看的。”

“你没事看我干吗？！”秦暮鼓着眼看她。

“随便看看。”季微白错开她的目光。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做出了那样的事情以后，心里老是记挂着，那天看相册的时候听到她妈妈提了一嘴就多看了几眼。

“随便看看你一眼就看到我了？说，你是不是暗恋我？！”

秦暮顺势双臂撑在她身侧，往前一扑，将她半圈在怀抱中，季微白因为惊讶微微张了口，呆呆地望着她。

……

后来她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秦暮怀里的抱枕被蹂躏得看不出本来的样子。

“虽然开始并不美好，但你是我这两年回国以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第一个朋友什么的，惊喜之余还有一丝莫名其妙的失落。

秦暮无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忽然呆住，把抱枕扔掉，蹭蹭蹭几步爬上了楼，季微白给她的那条围巾好端端放在更衣架上。

打电话，还是发短信呢？打电话吧，估计也没到多久。

说干就干。秦暮立刻拨了季3的号码。

“姓季的，你还有条围巾在我这，你看什么时候拿回去？”

“好啊，什么时候？”

“这周六，顺便逛个街怎么样？”

“我让助理看看行程，明天给你答复，好不好？”季微白洗着澡，手机开了免提，忽然听见那边咯噔一声响，一阵噪音从话筒里传出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