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饮冰擦着头发,催促梁舒窈:“你不睡觉吗?还不赶紧进去洗澡?”
梁舒窈剜了夏以桐一眼,故意大声说道:“哎呀表妹,你没给我拿衣服。”
夏以桐胸口起伏了两下。
陆饮冰一见,女朋友生气了可还行?急了,连滚带爬地拉开衣柜,在夹层里拣了一套纯棉的睡衣给她,“喏,洗吧。”
梁舒窈似乎想说句什么,没出口,忿忿进去了。
陆饮冰松了口气,手搭上夏以桐的肩膀,声音弱怂弱怂的:“你听我解释……”
这口气有点像被妻子捉奸在床的理亏丈夫,陆饮冰心里呸了自己两句,正色道:“她是我表姐,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很熟,所以说话没什么顾忌。”
夏以桐点头。
“你多担待啊。”陆饮冰说。
夏以桐鼻子发酸,将头埋得更低,点头。
“我和她是很单纯的姐妹关系,不,朋友关系,就是好到能穿一条裤子的那种,”陆饮冰越想解释就越说越乱,明明是想往关系往外了撇,怎么透出来的感觉是把夏以桐当外人呢。她想表达的意思是:夏以桐不是外人,梁表姐才是她们俩之间的外人,但她和梁舒窈是家人,更不是外人。
她嘴巴张合两次,最后憋出句,“她是个直的!”
等等?
夏以桐忍不住抬头,微微睁大眼睛看着她:“啊?”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了,夏以桐连委屈都忘了,这语气怎么像梁舒窈是个直的,她是个弯的???
“你等一下,我脑子有点糊,刚才说的话作废。”陆饮冰痛苦地揉着自己的眉心,脑海中一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甚至想破罐子破摔直接将人按在床上强吻一顿算了,正式宣告她要追求她,接不接受你看着办吧!
片刻,一只带着凉意的手摸上她的手背,细细地往上抚过,陆饮冰从困惑中抬起眼睛,对上夏以桐温和包容像是藏匿着星辰的目光。明明这个人比她小那么多,无论自己多委屈,总是以她为重,先安慰她。
陆饮冰万分焦躁的情绪就这么被她一个眼神轻而易举地安抚了,她低声说:“我把她当做家人,没有别的意思。”
夏以桐回她,说:“我知道。”
陆饮冰看她,微微诧异的样子:“诶?”
夏以桐回身去拿书,床头灯光下照出她微勾的唇角,和秀美文气的眉眼。她哪里会知道,是陆饮冰说了才知道。暗恋中的女人啊,害怕对方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又害怕她不知道自己的小心思。
陆饮冰只把梁舒窈当家人,那就把梁舒窈也当自己的家人好了,做不了家人,起码不能做仇敌,不能让陆饮冰两头为难。
两位并没有向对方告白的青涩姬佬在提前自居为对方女朋友这件事上有着近乎可怕的默契。
壁灯是花开并蒂纹饰的灯罩,昏黄的灯光笼罩在床边这一小方天地里,格外地温馨,也安静,心跳就这么失了控。
陆饮冰和夏以桐近乎背对而立,之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陆饮冰拿眼偷偷往后瞄,夏以桐的手搭在床沿,离她大概还有三十厘米远,她如果要握住,有两个方案考虑,转身和不转身。
转身的话……似乎有点太不含蓄了,陆饮冰觉得她应该要含蓄一点,万一含羞草叶子蜷起来了怎么办?所以她选了不转身的方法,边用眼睛瞄着距离调整方向,边缓缓地探出一只手,五指在床单上慢慢地蠕动着,朝目的地——夏以桐的手指奔去……
“饮冰!”梁舒窈边推门边说话。
咻的一下,夏以桐似乎看见有个东西从自己眼角余光那儿闪过不见了,那是什么?
就差一点了!陆饮冰控制着自己紊乱的心跳,转头问:“怎么了?”
洗完澡的梁舒窈说:“那个沐浴露不是用泵压的吗?你怎么会摔到地上去?”
“我、那个……”陆饮冰急中生智说,“我平时用的是用手挤的,习惯了,刚刚一拿起来发现不是,我才手滑掉下去的。”
说完她还紧张地看了夏以桐一眼。
夏以桐想也不想便无条件附和道:“是啊是啊。”
梁舒窈自动忽略掉夏以桐,狐疑道:“可是你不是已经在这里住了两个月吗?”
“这瓶是新买的,我用不惯酒店的牌子。”
“噢,”梁舒窈仍旧半信半疑,提醒道,“下回小心点,摔了沐浴露事小,别摔着自己就行。”
陆饮冰镇定接受,说:“我知道的。”
梁舒窈这句话让她记起了一开始在浴室里一闪而过的念头,等梁表姐明天回去了,她就认真考虑一下色诱的可行性。
“睡觉吧。”梁舒窈抻了抻有点短的胳膊袖子和裤脚,率先爬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