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于一种愤怒,或者别的什么情绪。我扇了她一耳光,然后跑了出来。
我以为只是个意外,我以为她承受了非常大的压力,我以为她痛苦,她心碎,她受尽了折磨。可我错了,我写了那么多哀求她的信,我以为我了解她。实际上我们都被她狠狠的算计了。
她做了一个春秋大梦,醒来之后就打算把梦变成现实。她还真的一步步的去做了。她的心狠到什么地步才能做得出来这种事。
我没有尺子,我量不出来。我的手还有些发麻,我打她的耳光可能很重。
马路上黑影重重,我像跌进了兔子洞的爱丽丝。
我为这个阴险毒辣的女人担心了整整四年。
现在她光鲜亮丽的出现,似乎要带给整个家庭曙光,可在那最艰难的岁月,她独自一个人逃生。
我生平第一次拍了宿舍楼管的门。
我喊的很大声。楼管是个刻薄的大妈,她恶狠狠的瞪我,絮絮叨叨的说我。说违反规定的学生就不能进宿舍。
去他妈的什么规定。谁他妈的规定这种规定。我是跑上楼的,我半分也没给她继续批评我的机会。我痛恨这些握着一点权力就对人指指点点的人。
我哆嗦的手把宿舍的门打开。
一片黑里,我踢在了姚凌蕊的水壶上,哐当一声鸡飞蛋打。
“谁!”
两个睡在上铺的姑娘惊叫了,翻身起来。
我伸手暗灯,白色的灯光让我们一瞬间都睁不开眼睛。
“海琼?”宋笛掩饰不住的惊讶。姚凌蕊看着我没说话。
水壶的胆打了,碎玻璃渣滓一地,热水也流了一地。
姚凌蕊翻了下来,一把拉过我:“你没事吧?没被开水烫了吧?”
我才觉得裤子角粘湿一片,小腿和左脚的皮肤上火辣辣的烫。
宋笛也爬下来赶紧弄了盆凉水,把我的鞋帮忙脱了,我把脚放进去。
“全红了。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啊。”宋笛骂骂咧咧的。
我木呆呆的没有反应,只能随意发出一些语气词来附和她。
“疼不疼?”姚凌蕊问我。
我才意识到抬头看她,她皱着眉头看我,我木然一下全明白了。
我明白了我这么多年为什么对别人都不好,对别人都爱理不理的,唯独对她好。
她皱着眉头看我的模样,有些像林天瑜。
我实在是想哭。
我真是个蠢透顶了。我为了一个可以抛下我的人,连带着把我的人生也搞的一团糟糕。
看看我自己,我还给自己留了些什么。
我像吞了一个自己制作的定时的炸弹,轰隆一声浓烟四起,炸出了荒谬的真相。我花费了四年,精心的编制着我的痛苦,我的思念,我排山倒海的爱恋,我为她找的各种借口。最后她柔弱的嘴唇轻轻一吐,就像来了一阵大西洋飓风,吹的所有的一切粉身碎骨。
我知道,我想到了,她就是那样,她还会怎么样,她不是一直都是那样。
我记得她小时候就说过。说她要做个有本事的人,谁也不靠,她有一天奔出去了,就再不回来了。
我哭不出来。眼泪在我的血液里,我感觉它们在我的身体里左冲右撞,可我的眼睛像是一堵玻璃的墙,它们无论如何也无法冲垮它,那些眼泪一波一波拍打着我的眼珠,它们在嘶吼,苦涩的洪峰就要淹没我的脑海,我像个进水短路的电视机,大脑里刺啦刺啦全是黑白的雪花与噪音。
我又该怎么办……
宋笛和姚凌蕊看着我。
我咬了咬嘴唇,脚部的疼痛传过来,嘴里抽了口冷空气,借着疼,我让眼泪落了几滴。
“你没事吧,要不然上医院看看?”宋笛有点着急。
我摇头了,用手背擦了那一点不值一提的眼泪。
“我没事,有点疼。一会儿就好了。”我勉强一笑。
宋笛还要说什么,姚凌蕊开了口:“太晚了。看着也不太严重,还是睡吧。有什么明早去医院看看。”
我望着她,我点头同意了。
姚凌蕊也不说话了,她让宋笛先睡,然后把地上乱七八糟的都收拾好。
我被她扶起来,她帮着我,我爬上了自己的铺。
她坐在我铺边,看着我,我低头笑一笑。
她爬过来,她摸了我的头发。然后她退回去,我们的铺挨着,她和我头对着头睡了。
宋笛关了灯。一片漆黑。
我开始疯一样的掉眼泪。
我们很容易都说爱的无怨无悔。
可那太难,难的我还是忍不住要哭。天知道,我又为什么要哭。
漆黑里,有人翻身的声音。
“我睡不着了。”宋笛吐了口气抱怨。
我和姚凌蕊都不说话。
宋笛继续道:“一折腾我睡不着。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