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经不住她这样的戏弄。瞪了眼睛。她本聪慧,察言观色,立即认真,一脸宣誓的神情:“行,有话我好好说。”
半真半假。
我叹口气,越发感觉凶多吉少,但看她一脸淡然,姑且信了她的诚意吧。
毕竟,老头是她和我的父亲,老头还在病床上打着石膏,老头的头发已经全白了……
她再没心没肺,总不至于还能闹起来吧。
“小琼?”林天瑜突然靠过来搂着我的腰。
“怎么?”我不由挺直了背。
“你说老头要是知道咱们在一起了,会怎么样啊?”林天瑜呵呵笑着问我,眼睛眯起来活像个狐狸。
“林天瑜!”
她嘿嘿捂住嘴在一边笑……
车往医院开,我真有些前途生死未卜,对未知强烈的恐惧感,过往越来越清晰的印在我脑子里,突然还生出一些奇怪的念头,也许他们断了关系也不错,真是怕了两个核弹头的聚会。
父女情深当然很好,可根据过往经验,鲜血淋淋未尝不是结果。
下车,入院,上楼,伸手拉住我的林天瑜。
她侧头一笑。目光似有话语,却把手从我手里挣开。
她在我旁边,却看着胡力道:“我有话跟你说。”又对我道:“你先过去吧,我和他说几句话。”
她目光里有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只有先去探视。
回头看她,她扯着胡力在楼道边说什么,有些严肃。
也不知道是交代什么要注意的。
我推开门,我们一家人赫然就在里面。
爸妈,哥嫂。我一一喊了,又看着我病床上打着石膏的父亲满腹心疼道:“爸,怎么样?还好吗?”
我爸看着我,只是道:“是老三回来了啊,书念的还好不好?考试怎么样?”
“都挺好的。”我答了,我也不知道和他说什么好,对这个人,我始终怀揣着陌生感和敬畏。
他在神坛上太久。
有朝一日摔下来,也犹有余威。
我不敢造次。
他再问都是学习上的事,我感觉我们客套的像是多年不见的一对邻居。
问的答得,都是可有可无的事。
也许我们早已忘记如何去交流,只能从这些看似紧要的只言片语里,还能发现我们的关系……
我有些悲哀。
正说着,林天瑜把门推开了。
一对璧人走进来。
房间里尚算安静。
我妈妈坐在床边,第一个站起来,看着林天瑜先笑了笑喊了一声,天瑜你们来了。
我紧随其后,走过去喊姐。
我嫂子呵呵一笑,说了声天瑜快进来。
我们一起抛着橄榄枝,生怕这对同林鸟找不到落脚点,飞跑了一样。
我父亲和我哥哥都没说话。
可我注意到了,我父亲在打量林天瑜和胡力。
空气里,林天瑜的目光直接,她就那么大刺刺的,像多年前一样毫不顾忌的笑笑自然的喊了声:“爸。”
这也是她的本事吧,能把所有事都当没发生。
我爸没接话,我以为气氛要尴尬,可林天瑜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拉着胡力把他推到跟前一笑:“爸,这是胡力,我们打算结婚。因为一些原因,先领了证儿。”
说完看了我母亲一眼道:“我想妈都跟你说了吧。”
我妈妈慌忙怕漏了什么一样道:“说了,我跟你爸说过了。”跟着脸色又不太好道:“可你哥说……你,你们还有个孩……”
林天瑜点点头无遮无掩:“是,我们领这个证儿也有领养那个孩子的关系,她无父无母,又是先天的疾病。需要人照顾,胡力认为我们有能力照顾她,就领养了她。”
我妈妈一脸疑惑和不甘的神情还要问。
“先不提孩子的事儿。”我爸突然声音低沉开口了。
跟着他身子动了动,强撑着坐起来一点,我母亲给他把枕头垫的更高一些。
我父亲眼睛始终没离开过林天瑜和胡力。他的目光如电,脸上严肃,房间冷气开得足,我不由起鸡皮疙瘩。
沉默一片。
我父亲终于开口,看了一眼胡力道:“小伙子,你过来,先坐。”
“伯父好。”胡力一贯谦让礼貌修养极佳,这一次,算是表现不错,没了慌张。
他的冷静自持和我父亲的严肃板正倒是相得益彰。
我捏着汗,希望他尽快通关。
我父亲等他落座才道:“你的事,她妈妈已经告诉我了。听起来你这小伙子条件还不错,肯花力气领养残障儿童,说明你心眼也不错。”
胡力只是淡淡一笑不急着开口。
我父亲老辣的目光里,他还是读出了什么不一样的信息。虽然我父亲夸他,可我父亲始终下垂着嘴角,不曾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