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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房门,很快便有小宫娥打了热腾腾的热水来。暮笙冲她温柔一笑,自去洗漱了。
外面的桌上已备下了早膳。是一碗清粥与两碟素菜,甚是清慡可口。暮笙细嚼慢咽地用过早膳,便出了这里。
走不多久,便是太医署办公所在。已有不少太医在了,见了暮笙,他们纷纷起身见礼,即便再别扭她一个年岁少少的小女子越过他们做了医正,她的本事还是让人叹服的。暮笙微笑回礼,而后走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取出一张素笺,右手拈起墨锭,左手牵住右袖口,力道均匀地在砚台上研磨起来。不多时,一池浓浓的墨汁便出来了。她放下墨锭,提笔蘸了蘸,想了几味药材,便写了下来。
不一会儿,便写出了数张方子。
这与她实在容易的很,然而因是为陛下开方,她又仔细地推敲了一遍,而后仔细注上不可同用的相冲之物,便令人送去司膳司,由那边的人,照着这方子去琢磨菜色。
做完这些,不过一个时辰。接下去便是空余了。
暮笙站起身,去了药库,将那里的每一味药都取出来,闻其味,观其形,一面在脑海中回忆它的药性、药用。药材成千上万,这一味一味看下来,是一浩大工程。但那些学识到底不是她的,且她如今只为一人看病,也甚少有温故知新的机会,只好趁现在空闲,再来过一遍。
不过,过几日后是否会忙绿也说不准,陛下仍未给她答复。想到陛下,暮笙的心不由沉了沉。
就这么在略有些昏暗的药库中待了一整日,到下衙之时,建章宫仍旧无一丝风声。
隔日便是休沐,暮笙又去了狄府,给狄公号了号脉。她常来狄府,打的是关心狄公身子的名义,与狄府诸人倒是熟悉起来。几位舅舅对她这医术高明的小医正颇为欢迎,舅母亦是喜欢她来。
这暖融融的氛围,让她如回到了前世一般,无忧无虑。
她在这里又碰上过裴谌两回,却说不上什么。真是遗憾,她其实很想与哥哥谈一谈近况。
又过一月,建章宫仍无消息传来。暮笙不免有些急躁,不论如何,她都不愿在一个终日无所事事的医正之位上碌碌此生。她急于做参政,一是为她多年夙愿,二也是因为,母亲与她的死一直都是她心中的死结,纵使有陛下,有哥哥,她也不希望她这当事人置身事外。
但除了复仇与为参政这二事,更缠得她心神不宁的,是陛下。
她对陛下……动心了。
她竟然……她本以为这是永远也不会发生的事……
“你在想什么?”
暮笙回神,只见皇帝端坐在书案之后,不满地望着她。
暮笙顿时觉得很心虚,她忙垂下头去,低声道:“陛下。”
孟脩祎目光触及她因垂头而露出的白皙光滑的后颈,她从容挪开眼,望着暮笙脸侧,又重复了一遍:“你在想什么?”
在想一个人的时候被正主撞见,真是一件极为尴尬的事,暮笙如玉般的肌肤染上浅浅的绯红。
孟脩祎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暮笙抿了抿唇,出于不肯示弱的天性,更不愿在特殊之人面前显得张皇无措,她再自然不过地说道:“臣在想陛下为何突然召见。”
她好像突然有了勇气,回话之时格外的坦然自若起来。孟脩祎怪异地看了她一眼,留意到她耳根处的淡淡绯红,她若有所思地看了暮笙一眼,说道:“今日召你来,是为你这篇策论。”
来了。暮笙神色一凝,敛容正色,恭敬听陛下讲下去。
此时距她投卷已过去两月有余。春闱刚刚落下帷幕,经明日殿试,便可决出三甲。她也在日复一日的等待当中明白陛下的用意,她要将她与本科学子做比,择优而用。
“不论举措,还是用词,都锐气太盛。”孟脩祎朱唇轻启,徐徐说道。
暮笙心头一沉,莫非叫人比下去了?
“是以,你便先在政事堂观政一月。”孟脩祎仍旧不紧不慢,沉稳镇定。
暮笙沉下的心霎时间又高高扬起,这一悲一喜真是磨人。她微微弯唇,郑重施礼:“臣遵旨。”
孟脩祎并未太关注她的情绪变换,有条不紊地安排道:“至于你身上挂的医正之衔……”她停顿下来,似乎想看暮笙自己的意思。
暮笙忙道:“臣可兼任,太医署诸事,臣烂熟于心,应付得来。”
孟脩祎无他话,颔首道:“那便这样吧。”若她要辞去医正之职,这参政恐怕也要一并另换他人。兼任本就常事,若这点事都不能兼顾,她倒要怀疑自己的眼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