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贞像坠入了到一个朦胧的梦境,她紧咬着下唇,当感觉到崇华力道加重,那梦才清醒。她连忙推了推崇华的肩:“不行……会留下印子……”
她穿的是露肩的礼服,多出一道鲜红的印子,根本没办法遮掩。
崇华的力度轻了下来,她恋恋不舍的轻舔着,湿热的舌尖扫过,带起一片麻痒,崔贞脊背发麻,她忙上下抚摸崇华的后背,温柔地安慰她。
崇华终于镇定下来,她湿漉漉的眼睛里像笼了一层迷蒙的湿气,那里面满是想要更进一步的欲念。这是什么意思,崔贞当然明白,她禁不住心口发烫,第一次在重遇崇华之后想要逃避。胸口急促地鼓动,崔贞急于让崇华平静下来,也急于让自己摆脱这种羞耻到无法正视的心情,她稍微往后退了退,与崇华拉开了点距离,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成了拳,紧张得不停揉搓,口上却以镇定的口吻说:“如果不急着走,就陪我进去看电影吧。”
崇华抬头,看到崔贞清亮的眼眸和一贯温和冷静的唇角,她没有一丝无措失控,好像刚才差点擦枪走火,并没有给她造成任何影响。崇华顿时挫败地低吟了一声,趴在崔贞的肩上不肯起来。
电影已经在播放了。这是一部讲述战争,谴责战争的电影。正如崔贞之前所说的,题材有些老套了。战争题材的电影不知拍过多少,几乎每个角度都被尝试过,已经很难再拍出新意。
崔贞和崇华回到放映厅,两个人坐在角落里。
放映厅里一片漆黑,唯一的光源是大屏幕上并不能照明的微弱的光。大家连身边的人在做什么都看不清。崇华见此,就固执地握住崔贞的手不肯放开。崔贞挣扎了几下,见她坚持,也就随她了。
这部电影讲的是战争年代。它讲述的是战争中平凡的人们,四处迁移,躲避战争。崔贞饰演的女主角在拥挤人群中和丈夫孩子走散。她到处寻找家人,却因意外,被迫加入了敌人的阵营。她做了护士的工作,她痛恨敌方带来毁灭,可是随着接触的加深,她发现敌军里的士兵也只是普通人,他们也有家庭,孩子,父母,妻子,他们也期盼战争能赶紧结束,他们能回国,和家人团聚。战争不是平民发起的,却要平民来承受最大的痛苦。
看到一个个因流血而哀嚎扭曲的面容,她从一开始偷偷的用自己渺小的力量减少药量,不规范包扎,企图用这种方式,为自己的国家做出贡献,到逐渐无法再冷血对待。他们是敌人,也是同样无辜,同样渴望和平,渴望回国的平凡人。电影里有一个画面特写,敌方的大兵从胸口的内袋里拿出一张相片,相片里是他美丽的妻子与可爱的孩子,他们笑得那样甜,那样美好,大兵已经受了重伤,救不回来了,他颤抖的手,把相片贴在胸口,眼角滑落一滴浑浊的泪。泪水冲开了他脸上的结块的污血,却冲不开阻挡着他生命延续的阻碍。他终究死在了担架上,临死前,他说:“我恨战争。”
这样的悲剧,不停地上演,军队的士兵都是麻木的,打败了仗,他们没有难过,打胜了仗,也没有欢呼。他们的生命是死寂的。
女主角在敌方的阵营待了四年,终于盼来战争结束的喜讯,祖国战胜,赶走了侵略者,保护了人民,保护了国土。她作为俘虏,被释放回国。
影片里女主角欢欣雀跃的面容让观众跟着开心,可是那阴沉的背景,和低缓的音乐让观众有一种隐隐的不安。乐观善良,热爱着祖国,热爱着家乡,每时每刻都在盼望着能够与家人团聚的女主角的苦难并没有结束。由于她在战争期间,为敌方士兵治疗,她一呼吸到自由的空气,就被军事法庭以叛国罪起诉。丈夫以她为耻,孩子不愿认她,她彻彻底底地被祖国,被家人抛弃。
影片的最后,被判处了无期徒刑的女主走入铁门,与她一起的还有不少其他在战争中被敌方俘虏,在战争结束后,被关入牢笼的男男女女,他们每个人都穿着一样的囚服,他们每个人的神情都是死寂。女主角如死水般毫无波澜的眼睛,甚至比被俘虏期间更加绝望。她已经没有了期盼,以前她期盼战争结束,祖国胜利,与家人团聚,而现在,她只期盼死亡早一点来临。
错的不是我们,是时代和战争。女主在法庭上这样讲。这句话,在影片的结尾又一次响起。最后一个镜头定格在碧蓝的天空上,和平鸽在天空翱翔。
电影的后半段,放映室里就响起了隐约的啜泣。
沉重的结尾让人无法欢颜。女主角的一生都是悲剧。看完这部电影,没有人会怀疑崔贞会拿到威尼斯电影节的最佳女主角。她的表演实在太亮目了。那种日思夜想的期盼,那种深入骨髓的想念,那种了无生气的绝望,每一种情绪,她都表演得如此深入人心,每一种情绪的转换,又过渡得如此自然流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