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她回来,一句话也没说,就抱着我哭,我想,她应该是又被欺负了,我问她怎么了,她不说,就一个劲儿的哭,哭累了就去床上睡了,醒了就吃了饭走了。”
“我想为她做点什么,但是芊芊这孩子喜欢把心事藏起来,自尊心又很强,不喜欢别人知道她不好的事情。”
老人的眼睛浑浊,但是眼神却很清明。
老人走出了警局,背影佝偻。
下午的时候,孙陈新的父母来到了这里。
虽然孙陈新的户籍在外地,但是异地犯罪这种事情是犯罪地的人民法院管理的。
“新新,你怎么…警官,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孙陈新的父母看起来都是知识分子,虽然神态焦急,外表有些狼狈,但是那股教养还是从骨子里散发了出来。
这样的父母,看不出来是会教出杀人犯的家庭,那为什么孙陈新还要这么做呢?
“是他自己承认的,并且交代了作案过程,以及提供了凶器的所在地。”
“怎么会这样?新新这是犯罪你知道吗?”
“爸,妈,你们来了。”
孙陈新手上戴着手铐,隔着铁栏和自己父母相对。
“犯罪,我当然知道,而且某种程度上我还算得上是教唆杀人。”
孙陈新十分冷静的分析着自己的情况,表情淡淡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
孙陈新的爸爸询问,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冷静一些。
“报仇啊,我想这么做已经很多年了,可惜那个人坐牢出来之后,不知所踪了,不然我一定会让他偿命的。”
君子书发现,在孙陈新提到‘那个人’的时候,孙陈新父母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下来,孙陈新的妈妈已经流下了眼泪。
“我知道她有多痛苦,多绝望,我能感受到。”
孙陈新看着他父母,表情有些激动。
“我知道的,那种每天晚上也睡不好,我一直在反复的做恶梦。”
“新新…我们以为…”
“以为我已经好了是吗?以为我已经忘了是吗?但其实那些心理辅导对我一点用也没有,所以碰到她,我愿意帮她结束痛苦,也是帮我自己。”
“不要为我找什么律师开脱,好吗?”
孙陈新想死,这一点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想过你的爸爸妈妈!你就这样犯罪就是为了求死?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感受?”
孙陈新的妈妈有些崩溃的质问,声音尖细到锐利。
“是啊,我自私,妈,我太累了,我真的不想再记起来,但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不敢让别人碰我,我会害怕,每晚我都在做噩梦,我不想再这么痛苦的活下去了,却还要再你们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装作我很好我很健康的样子,我知道我这样很过分。”
孙陈新的睫毛扑簌着,一点水光从他的眼角滴落,又滑落在他的手背上。
“是我对不起,是我。”
孙陈新的妈妈喃喃自语,表情有些恍惚。
她捂住自己的心口,一口气没喘上来,昏了过去。
“妈!”
孙陈新手向外伸了伸,看起来有些无助。
“我先带你妈去医院,唉。”
孙陈新的爸爸把自己妻子抱了起来,叹了一声气。
“我送你们去。”
君子书从口袋里拿出了钥匙,带着孙陈新爸妈走出去。
“谢谢警官。”
君子书觉得,自己可能已经要触碰到那个动机了。
孙陈新的妈妈是因为情绪太激动导致的短暂性休克,在病床上躺了没多久就醒了。
“我可以冒昧的问问,孙陈新和你们的对话是什么含义么?他和另一个姑娘始终没有透露他们的作案动机,死者的家属在我们警局一直待着不走,我们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一个为什么他们的孩子要被杀害的交代。
“新新的那件事,都是我们的错,我们…我们…”
孙陈新的妈妈哽咽着,泣不成声,脸上带着痛苦。
“您先平复一下。”
“我来说吧。”
孙陈新的爸爸叹气,皱了皱鼻子,擦去了眼角的眼泪。
“新新小时候,我们两个工作都很忙,新新其实小时候都比其他小孩笨一些,但是又很努力,我们俩是属于经常要出差的那种,双方父母都不在了,没法照顾他的生活,所以我们就请了一个既能够照顾新新生活,又能够辅导他作业的。”
“但是…但是…那个人…”
孙陈新的爸爸捏紧了拳头,手都在颤抖。
“他…是个变态,新新受到了很严重的伤害。”
这个父亲快要说不下去了,十分艰难的叙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