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小姐么?老爷子已经在等你了,请跟我来吧。”
晓桥点点头,跟在他后面,顺着栈桥向那座六角的湖心亭走过去。
靳恩泰并没有故作风雅的弄一套盘扣收口的中式短打穿在身上,只是普通的圆领毛衣和夹克,雪白的头发梳的整齐而利落,专注的盯着前面的浮标。
中年人把晓桥带到,自己就退下去了。乔晓桥看看一直背对她没什么反应的靳恩泰,摸不清他叫她来的意图。不过隐隐感觉到,她和语歌的事,已经被眼前这个老头知道了。如此以来还能稳坐钓鱼台,以前还真是低估了他。
难道,这是靳语歌提出分手的原因?
晓桥等了一会儿,看他依然没动静。自己找了离他不远的一边坐下,手□兜里,低头想自己的心事。
不一会儿,湖里的浮标猛地一沉,靳恩泰反应迅速,手中的竿子顺势扬起,鱼线的另一头钩着一条巴掌长短的银鳞细鱼出水,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入靳恩泰的手里。老爷子抓着鱼身把钓钩取下来,顺手就扔进了脚边的铝桶。
这才站起身,从旁边抓了一块毛巾擦手,提着拐杖回到了凉亭里。
晓桥一直在看着他的动作,若有所思。靳恩泰看看她,端起石桌上的茶杯,不紧不慢的呷了一口茶。
“你就是——乔晓桥?”
“嗯。”
“是靳语歌的朋友?”
晓桥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是。”
“可是我听靳语歌说,你们是——情侣?”
乔晓桥皱起了眉。
语歌不是一个冲动草率的人,她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就主动的跟靳恩泰坦白,还是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难道出了什么事?
“怎么?不敢承认么?”
靳恩泰目光锐利,嘴角带了一丝轻蔑,晓桥却是坦然的迎视,“没什么不敢的,我们是情侣。”
“你知道,有多少人对靳家女婿这个位置,垂涎欲滴么?”
“很多人。不过他们垂涎的位置不是靳家的女婿,而是语歌的丈夫。您不会认为您的孙女除了靳氏的财产,就没有什么是值得人垂涎的了吧?”乔晓桥不冷不热的回答。
靳恩泰眼神一冷,在乔晓桥脸上扫视。他料不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在他面前一点胆怯都没有,还敢这样不软不硬的顶撞。
“那么,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来占据这个位置呢?”
“本来这个问题,应该是语歌来回答。不过您既然问我了,我就告诉您我的答案。语歌爱我,就是我的资格。”
“以你的出身和能力,你能给她什么?”
“物质方面的语歌已经不需要了,我能给的是陪在她身边,只爱她一个。”
靳恩泰坐直了身子,显然,乔晓桥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停了停,淡漠开口却是直击重心,
“可是,你不是警察么?枪弹无眼,倘若有一天……你觉得你带给她的会是什么?”
乔晓桥脸色一僵,显然,靳恩泰准确的掐到了她的软肋。这个城府深沉的老爷子仅仅从靳语歌此前的那句话里就能寻到击溃乔晓桥信心的要点。
气氛沉默下来,晓桥垂着头,不再说话。靳恩泰眯着眼睛看她,等着她落荒而逃。
然而片刻之后,晓桥就重新抬起了头,目光毫无闪躲。
“我同事的妻子很多年前就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牺牲了,这些年,他一直孤身一人。我以前认为,他很可怜。可是有一次,他告诉我,每当人家问起他家庭的时候,他都会告诉别人,他最爱的那个人牺牲了。而这个时候,会让他感到莫大的荣耀。老爷子,您知道么,人都有一死,可是死的时候能担得起牺牲这个词的,没有几个。我活着的时候会全心守护着语歌,倘若将来有一天,我不得不离开,再不能陪她到白头,那我乔晓桥,还有我们的爱情,也将会是语歌穷其一生,心里最大的骄傲。”
靳恩泰瞠大双目,一时无言。晓桥勾勾唇角,又说下去,
“老爷子,因为语歌,我尊称你一声老爷子。可是,你是怎么做人爷爷的呢?你今天在这里诘问我,不是因为我是一个女人,也不是因为我的平凡,你只不过是不想有人分走语歌的精力,你希望她永远全心为靳氏卖命。你的思维里,没有语歌的幸福这回事。”
“啪”的一声,茶杯重重的顿上石桌,靳恩泰的脸上已是阴云密布。而乔晓桥朗然正色,不为所惧,
“你是她的至亲,我是她的至爱,她因为你而放弃我,这其中的因由您想不明白么?对她来说,付出的是一生的幸福来遵从你的心愿;而对你来说,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你都不肯成全她,老爷子,语歌坚强不代表铁石心肠,这样欺负她,您不心疼么?”